在风暴之中处理掉“麻烦”,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救,救我——”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
疏桐转回头去,昏蒙的沙尘之中,依稀能看见走在她身后的向导墩子,半个身子都被沙土掩埋,他手拽着骆驼的缰绳,尚在挣扎不休。
疏桐当即便想过去拽他一把,腰间的绳索却将她紧紧束缚在骆驼身边,她不由得急道:“公子,你拉他一把。”
王墨望着在沙坑中挣扎的人,无动于衷。
疏桐回头疑惑道:“公子?”
“不能过去,那是流沙坑!”奎叔几步走近前来。
“难道就眼睁睁让他陷进沙坑里活活闷死吗?”疏桐一边解自己腰上的绳索一边怒道。
“你我都救不了他!”王墨一把箍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奎叔,救救我——”
风似乎小了一些,黄沙沉落后,四周的光线也亮开了一些。疏桐渐渐看清,流沙已经掩埋至他的胸口。那落满尘土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和恐慌,一双手死死拽住骆驼的缰绳,带着绝望和无助。
“墩子,奎叔对不住你,你放心,你爹你娘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说罢,奎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一把斩断了驼缰,将那已被墩子拽至沙坑旁的骆驼解救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墩子在挣扎中被流沙一寸寸淹没,疏桐挣扎不休,却被王墨死死抱住。不禁泪流满面。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扑倒在沙坑边,将手臂长长伸向沙坑中的墩子:“把手伸给我!”
疏桐不由睁大了眼睛。对墩子施以援手的人,竟然是“优渥公子”石拓!
墩子的手在空中费力挣扎,却还没触到石拓的手,半截手臂便被流沙淹没,再也无法动弹。随即整个人便被沙海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将大家的骆驼集中起来,一起将他从沙坑中拔出,为何要这样无动于衷?!”石拓仰首望向奎叔,一脸激愤道。
“此处十分危险,趁风沙小一些了,大家赶紧离开这里!”奎叔没有回答石拓的质问,反而沙哑着嗓音要求大家马上行动。
众人都不言语。在漫天黄沙中低垂了脑袋,捂着口鼻,沉默着跟着驼队往前艰难步行。
王墨松开疏桐,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带。疏桐一把甩脱他的手,转首用头巾擦着脸上的泪水和泥沙。她在恨他,若不是他和月容的奸计,墩子又怎会葬身这片沙海?!
王墨怔了怔,不再言语。快步朝前面他骑乘的骆驼走去。
奎叔也急步向驼队前面走去,在经过疏桐身边时,他顿了一下道:“墩子他自小跟着我学当向导。但凡有一线希望,我又怎会放弃?”
疏桐诧异抬起头来,奎叔却大步走进前面昏蒙的沙雾之中了。
后面便听得另一位向导对石拓道:“陷入流沙坑的人,别说是人拉不出来,就算用驼队拉,最多也是拉断胳膊拔不出身子。奎叔是觉得与其那样。不如给他留具全尸……”
“此地如此危险,为何不绕道行走?”
“选择另外的路,就会缺乏水源。这一段路之所以有流沙坑,其实就是地下河的水脉流经此地形成的。”
石拓怒道:“今日这般大的风暴,你们做向导的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吗?”
那位向导的声音便有些尴尬:“奎叔本来提议昨夜启程,是公子你说要留时间给周忠养病,推迟到今日出发……”
回忆起昨日傍晚的情景,石拓当即抬头望向走在前面的疏桐。而这一瞬间,疏桐也正好转回头来,她紧抿着嘴唇,眼中泪光闪闪。
石拓蓦地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疏桐心下一沉。在墩子被沙海吞噬的一刹那,她就已经愧疚不已:若不是自己给石拓建议推迟出发时间,也许昨夜大家就平安通过了这片沙海……
墩子的事,却还只是事情的开端。风暴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袭来,推动着四面的沙丘层层翻涌,潮汐一般在沙海上奔腾咆哮。奎叔带领众人几乎是匍匐在不断变幻移动的沙沟内,艰难前行。
因沙暴中可见度极低,陆续又有人和骆驼误踩了流沙陷入沙海。因人是绑在骆驼上的,而骆驼的缰绳又是栓在一起的,一人失足,往往牵连几个人几匹骆驼遇难。
无奈之下,奎叔只得让向导们解散了骆驼的缰绳,叮嘱大家注意前后情况,紧紧跟上队伍。
在驼队解散缰绳后,王墨和身后的向导调换了位置,走在了疏桐前面,将他的驼缰与疏桐的骆驼绑在了一起。
“公子为何不听奎叔的?”疏桐阻拦不及,便沉色问道。
王墨却并不回答,将驼缰系好之后,便埋首牵了骆驼跟着向导前行。
“公子就不怕我踩入流沙,连累了你么?”
“少说话,保存精力。”王墨回过头来,丢出一句话来。
却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刹那,疏桐身子突然一斜,人便朝着沙沟一侧歪倒下去。
王墨脸色一白,当即手起刀落割断了自己腰间与骆驼绑在一起的绳索,一把丢开驼缰朝疏桐扑了过去。
疏桐却只是脚下踩着了一块兽骨,被绊了一下。王墨扶起疏桐,刚松了口气,便感觉脚下似被人死死拽住了一般,难以挪步。他埋首一看,便发现四周的黄沙在簌簌滚落,不知不觉间已没至他的小腿。
该死,居然踩进了流沙坑?!
王墨咬唇费力抬腿,却发现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