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轻蔑一笑,赌气道:“我偏要教他瞧瞧他的这位原配贤妻是何等肚肠。”吴嬷嬷苦口婆心道:“这又何必?闹得夫妻之间生了嫌隙,于大爷、二哥儿并无益处,反倒叫奸人得意。从来家庭之中,和睦最为紧要。”秦氏正气在头上,如何能将这良言忠告听进耳去。吴嬷嬷无奈,只得寻机再劝,刚唤丫头们进来打扫房子地面毕,就见到林海撞将进来,吴嬷嬷不禁暗暗叫苦,太太正盛气难消,若是一时口不择言,那该如何转圜?无奈林海有正事要与秦氏商谈,把所有服侍人等俱都遣开了。
夫妻二人在炕上东西对坐了,林海先把闲话拿来比兴:“这几日可闲些了?我看外头的应酬你竟比我还多些。”秦氏勉强笑道:“是有几处娘家那边的亲戚要走动。”林海又随意问些,哪家的戏酒好,哪家的客人多之类的闲话,秦氏紧紧拽着手中的锦帕,心不在焉地答了。林海其实也没有用心听,只是泛泛点头,半晌才点到正题:“我想把珩儿过继到二房,你看如何?”秦氏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垂着头应道:“珩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哪里舍得把他给人当儿子。”林海细细解释了一番将林珩过继的好处,秦氏只是一味推拒。
林海劝得口干舌燥,不悦道:“你既然不愿,便说个缘由出来。我也是为了庶不僭嫡,你若是不愿珩儿过去,那蝠儿呢?”秦氏闻言,怒火中伤,凛然坚辞道:“哪个儿子我都不愿让出去。”林海发烦道:“到底什么缘故?难道我还会害了儿子不成?”秦氏怒气勃发,将含在口中的恶语又咽了下去,顾左右而言他:“老爷可识得七年前遭贬岭南的中书刘煦,年前才刚起复为京兆府功曹参军。”林海虽有不解,仍老实答道:“素无往来。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秦氏更是长篇大论地说起没要紧得闲话:“我也奇怪呢,刘大人与我们家素不相识,无缘无故地却投帖要到我们府上来贺年。我给婉拒了,不想前儿去我四妹妹家吃年酒,竟又碰上了这刘大人的家眷。这刘夫人说来也是妙人,打听得我是左都御史夫人,直至席终,竟都一直围着我说话。越发可笑的是,这刘夫人说到最后,竟悄悄问起我们家的姨娘来了。这可越发教人猜疑,听说咱们府上的姨娘生了一子一女,竟是乐不可支。仿佛咱们府上的姨娘,是她的什么亲眷似的,听说她过得好,竟还来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