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正带着林珩、秦氏等一群丫鬟婆子说说笑笑往如是园中走去,迎面撞上了大扠步奔进来的曾层,碧山站出来骂道:“怎么回事?慌脚鸡似的毛手毛脚,明儿还是把你送到黄大叔那里去重新学学规矩。”曾层忙跪下来磕头,也不辩解,朗声说道:“老爷吩咐小的进来传话,说是一会子义忠亲王殿下要登门拜访,老爷接到内阁传片,正要赶去面圣,一时抽不出身来,命大爷换了见客衣裳往义忠亲王府上赔礼去。”
林母忙问道:“可知是何事传召老爷?”曾层回道:“小的不知。只见老爷面上凝重,许是有甚重要的事情。”林母收了一脸笑意,严肃道:“那老爷现在可出门了?”曾层摇头道:“小的瞧老爷似乎往承瑛堂方向去了。”林母不用思索,便知林海是往贾敏处换衣服去了,忙转头对林珩说道:“事情紧急,我让丫头们回去拿见客衣裳,一会子便就近到栖凰局里头换了衣裳,我再命他们抬了竹椅来,省了你走道的功夫,也免得误了你爹的事,对义忠亲王殿下也不尊重。”
林珩自然依了林母的调遣,待换了见客衣裳出来,正巧在垂花门口碰到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色团花纱袍、腰系白玉松鹤镶金腰带的林海。林海素知林珩聪慧,行事举止颇有章法,所以只略略交代了几句话儿,不过是去亲王府上赔罪,若是态度谦卑些,想来义忠亲王也不至于跟个黄口小儿过不去,因此他倒还放心林珩出门应酬对答。林海说完,便往二门口疾步奔去,翻身上了马,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疾驰而去,几个跟着出门的长随、长班忙抽鞭跟上。
谁成想义忠亲王竟也来得如此迅速,林海还未骑出巷子口,偏碰见了义忠亲王的全副仪仗,林海无奈,只得下马对着义忠亲王的八人大轿恭敬地行了大礼,口内称:“圣上急诏,恕卑职不能亲面王爷。待卑职复了皇命,必定亲自登门致歉,还望王爷恕罪。”说完话,林海也不待义忠亲王说话,牵着马便往前走,待过了亲王仪仗,才打马扬长而去。义忠亲王在轿内气个倒仰,这林海果真油盐不进,堂堂一位亲王,竟敢如此怠慢?自己尚未发话让他起来,他竟敢自作主张地走了?义忠亲王眼神狠戾,既如此不识趣,那也别留在朝内做官了。
林珩得了消息赶来,忙恭敬地跪在义忠亲王轿前,温声道:“亲王殿下恕罪,父亲因皇命在身,不能招待王爷,小子在此向殿下赔罪了。待父亲王事了了,定亲往殿下府上谢罪。”义忠亲王端坐在轿内冷冷哼了一声,这父子二人可都真会打算,一个劲地拿圣命说话,当真以为自己就不敢因此治他们的罪了么?治不了罪,也得叫他们吃点苦头,义忠亲王殿下的面子可不是好下的。林珩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膝盖轻微的刺痛转为尖锐的疼痛,才听到轿内人冷冷道:“罢了,既林大人要事在身,本王也不多留了。至于赔罪也不必了,本王来的不是时候,与林大人何干?”说罢,也不待林珩辩解,掷出冰冷二字:“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