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起了杀心,邱桑容面上的笑容更深,退出去的动作也为之一顿,昂着头,迎视他要吃人入腹的目光。
“墨台家主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在下杀了,还是要将我抓了。”
墨台厉足足看了她一刻钟,瞳孔一缩,似乎察觉到了邱桑容的目的,神色一变。
“小女娃,将老夫激怒,与你何利?”
邱桑容微笑不语,又复将手中的药递于墨台厉面前。
墨台厉冷然一甩袖,竟也不顾孙子的伤势,转身入府,令人将她赶离。
邱桑容站在断断续续的雪花下,负后的手正捏着药瓶,站在远远的看着墨台家的大门,直到一辆马车停在墨台家门前,看着墨台靖媱被堂堂太子爷送下马车,画面唯美。
邱桑容没有多余的停留,转身离开。
老家伙不上当,自己这一招是没法了,既然你墨台家不仁,也就别怪她邱桑容不义了。至于那两个人,邱桑容心头邪火一上,将她心底里的黑暗揪了出来。
她不动,这些人还当她邱桑容好捏了。
邱桑容在万俟府众人的眼皮下消失,却没有任何人发觉,这简直就是一件常事。
当万俟聿得知邱桑容不在府中,找不到人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总觉有些东西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个邱桑容能得到万俟兮的青睐,可见得,她有特别之处,在他们的眼中,邱桑容只是一个无用的草包大小姐,什么用处也没有,他们也怀疑过,这个叫做邱桑容的女子并非他们认为的那个墨台靖容。
邱桑容回府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偷偷模模的回,而是走正门。
守门的侍卫到是一点也不意外看到邱桑容只有回没有出,将人放回府,在心底又忍不住的低叹,这回王爷又该发怒了。
但很意外的,万俟兮并没有将她出门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以往那样,坐在自己幽暗的书房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邱桑容站在他的书房门前半响,最后还是伸手敲响。
“进。”
里边传来低沉有力的声响,让邱桑容步伐微顿,歪了歪头,无奈一笑走进。
屋中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般幽暗无光,檀木桌上,点烧了一小盏油灯,门一开,灯芯受风所吹几乎要熄灭。
邱桑容快且轻地合上房门,回头见他皱眉埋头看着奏折。
看着油灯下认真看奏章的男子,邱桑容上前伸手尾指,用指甲轻轻挑了一下灯芯,屋中顿时又明亮了几分。
奏章已堆积如山,但每一本这个男人都有认真瞧过一遍,认真得让邱桑容不禁蹙眉,“这些都是你平常时所看的份量?”她可记得,一年前自己住进万俟府的时候,他可是悠闲得无所事事。
万俟兮头也不抬,缓缓说道:“情势逼人。战事刚熄,各地饥荒拔调粮款之事都要经于我手,否则无法放粮救济。”所以,这几日来,他一直未能好好入睡,比皇帝还要忙,所以,今天皇帝前来,他一句话便打发了。
现在这个时期也是需要到他,皇帝将事情交到别的大臣手上,也是不放心,唯有他这个皇弟才能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
邱桑容听了,更是皱眉。
总觉得这个皇帝是故意压炸万俟兮,替皇帝出征回来,还要替他忙活这些锁事,这不是想要累死堂堂万俟王吗?
但这些万俟兮却甘愿去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原故,不然以万俟兮的脾气,只肖一句话就将皇帝给打发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沉沉闷闷的替皇帝做事。
邱桑容从身上香囊中翻出一只极小的瓷瓶,倒出几滴甘露在指尖,轻轻涂在万俟兮的太阳穴处揉开。
万俟兮看奏章的动作一滞,顺着她的动作往上看,定在她低垂的精致面容上,幽幽的灯火映在她面上,添上一层淡淡的蒙胧神秘。
“你几日未入睡,脑中事情频想,必然会头疼得厉害,现在觉得可好一点了?”
“嗯……你的药好像有点用处……”万俟兮索性放下奏章,往椅后一靠,闭目养神,享受着她指尖的轻柔按摩,好半天才又问了一句,“是什么?”
“莲花甘露,有凝神醒脑、舒缓镇痛的功效。明日我再给你配个养神药香,对熬夜的人有好处!”
微凉的手指移开他的太阳穴,蓦地覆手去抓住她的手腕。
邱桑容微愣,不解地看他。
等了半响,他低着声说:“还有些疼,继续。”
邱桑容放下瓶子,依了他的意思,继续揉。
万俟兮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知道自己嘴巴笨,不了解女人心,而且站在他身后的这位,与别的任何一个女子不同,他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他习惯了冷漠,习惯了冷情,更习惯了一个人,身边无女人,身居高位,他甚至是不像别的贵门子弟那般出去寻欢作乐,在他的生命里,接触最多的不过是战场上的血腥,还有皇宫的阴暗血腥。
面对女人,他无法柔情似水,不懂得说甜言密语。只知道用命令来禁锢他想要留下的人,原以为,这样她就是属于自己,可是,他还是不懂。
万俟兮闭了闭目,然后睁开眼,继续看奏折。
两人在沉寂中各自动作着,仿佛谁也碍着谁,但两人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在对方的身上。
直到邱桑容揉得累了,万俟兮让躺在书房的备榻上,屋中又死寂般静,屋中暖炉生起。夜半时分,万俟兮才揉着有些发疼的双眼,坐在邱桑容身边,盯着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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