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染满了滚烫的液体,那殷红刺痛了她的眼。
“优优不怕,这一剑只是欠你的利息。我的命是你救的,可是现在我还不能把它还给你,等我灭了南冥,替羽杀了那害他性命的南冥皇帝,你随时都可以取走。”
野握剑的手泛白,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那双眼依然深情的望着他心爱的姑娘。
巫妖的手紧紧掐着离别钩,她恨。
她恨自己摇摆不定,她恨他替她做了抉择。她恨自己愚蠢,害死了师傅和尧羽,她恨南冥阴险,害她中了奸计。
“野……”宗政离一把拉住那即将倾倒的身躯,骈指点住了野的穴道。
“你的命是我的,在我没点头之前,你给我留好了。”巫妖紧紧的盯着那温暖的眼,一字一顿的说着,这番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皇上!”裴允急匆匆奔过来,从宗政离的手中接过了强撑着不倒的宗政野。
“好,优优,我等着你来。”野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她要他留住命,他一定做到。
巫妖深深的望了眼那滴血的伤口,决然转身,衣袂翻飞处,那道背影在风中摇曳。
宫墙外,宗政离沉默的抓起巫妖的手,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刺目的鲜血沿着紧握的手滑向地面,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线。
玉书默默的递过来一瓶止血药,他知道她更希望他将这瓶药用在那个人的身上,虽然她并未开口。只是,这一次,他注定令她失望了,他没有办法救杀了阁主的人,尽管那个人也很无辜。
宗政离掰开巫妖的手指,收起染血的离别钩,心痛的望着那整齐的伤口,从前离别钩取的是别人的性命,今天离别钩却钩开了她的心。伤药虽好,怎奈那伤在心头!
野的那一剑不轻,却斩不断他心中的情。
野的那一剑不重,却成为了她永久的伤。
包好伤口,宗政离面色沉静的望着同样始终沉默着的另外四人。
“将军,我们私自行动,请将军责罚。”大武坦荡的望着宗政离,他甘愿受罚也不后悔今日所为。
小武挺直了腰杆,毫不迟疑的站在了大武身后,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的事是必为之事,虽然将军是他们的主子,但阁主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罚就罚吧!
“将军,是我策划的这次行动,我愿一力承担。”丰夜将担忧的目光从巫妖身上收回,坚定的望向宗政离。如果重来一次,他一样会替她去做这件令她左右为难的事,那人是将军的亲弟弟,她不能杀,他可以。
宗政离轻轻的呼出口气,目光一一扫过那四人,最后落在若有所思的巫妖身上。
“妖儿,你师交给了我,但阁主还是你来做吧!”
巫妖转过头,她的眼前还是那一片刺目的红,那是逸之的血,是师傅的血,是尧羽的血,她是令那血色弥漫的祸首,她有之主!
“不。”巫妖看向丰夜。“我和夜哥哥的人了。”
“好吧!大武小武,你们潜进的力量渗透进去;玉书,将药隐世家的势力发展到南冥,控制南冥的药材市场。这笔帐迟早要算!”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南冥束手就缚的下场。
宗政离挥了挥手,三人如烟般散去,眨眼间便没入人群,不见了踪迹。
这三个笨蛋,还有工夫在这里摩拳擦掌,等妖儿回过神来,他们还想毫发无伤的离开?不打得他们遍地找牙他都不信!
“妖妖,你有什么打算?”丰夜知道他的妖妖心里一定懊悔万分,可这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让她承受如此沉重的枷锁!
巫妖眯起眼睛抬头望向天空,那灿烂的阳光普照着世间万物,今天落下去,明早依旧会升起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庆幸,大家都还能站在同一片阳光下,大家都还活着。活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们去趟来阳国逛逛,几个月后,大武他们也该布置得差不多了,我们直接从来阳转道南冥,且让那狗皇帝逍遥几日。”
宗政离心头微动,那一块大石总算撬起了缝儿,她如此冷静,是想明白了吧?他还真怕她又趴到烟重的坟头,说那些他不知道的往事。她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去做些其他的事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尽管也许那只是她表面上的洒脱,尽管也许她心里依然疼痛难当,但毕竟她愿意去尝试并为此努力着。她是他坚强无比的妖儿。
“好,我们就去来阳。”宗政离扬声说道,眉眼间漾起一缕暖意。
她要的,他给;她去哪儿,他陪。
只不过,他不愿意再多那么一个人。
“丰夜,你把逸红颜也开到南冥去,刺探情报大武他们不擅长。”宗政离眯着眼睛打量着怎么看怎么碍眼的丰夜,最好是一脚把他踢到南冥去,省得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对啊!夜哥哥,你让侍茶她们去,她们经验丰富,知道如何与那些皇亲贵胄打交道。”
丰夜暗中攥紧了拳头,沉吟片刻,终于狠下了心,她想要的,他一定会为她做到,就算还是要别离,就算会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他义无返顾。
“妖妖,我带她们一起去,我们随时保持联络,你放心,很快就可以为阁主报仇雪恨了。”
巫妖的眼角湿漉漉的,她实在不想流泪,可是夜哥哥偏要惹她,他日夜盼望的自由,就这样为了她抛却了,他何时能够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