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错了,我想的是您那异母哥哥而不是您女儿,不过都是您家亲戚,所以也不能说错……叶姻眯起眼望着靖慧,不过几日的功夫,这妇人竟仿佛苍老了许多岁一般,那勃勃的生机被拦腰砍断,再怎样的脂粉也遮不住了心里的绝望与沧桑,她本来对这种跋扈的贵人很有些不屑,此时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悯来。
“李嫣说的那些……”靖慧拉着叶姻的手,向中堂的座位上走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坐。”
“在公主面前,哪有我的座位,我站着就行了。”叶姻谦谦道。
靖慧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再说,皱着眉忖度半晌,忽然道:“我知道,陈嬷嬷不会说的,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护着那人,我这样的身份,又不掺和他们那些事儿……”
叶姻心知这里面的每个“她”与“他”都是跺跺脚天地摇的人物,不由心惊胆战,这公主说多了话,会不会哪天想起来杀人灭口?毕竟自己不是她的人,不敢多说,只唯诺了声:“是。”
“当年大哥与二哥争,谁也没得好,大哥被圈禁,二哥作为嫡子虽然坐上了那位置,却在不久之后就病逝了,父皇看在先皇后的份上,立二哥的嫡子为太子,那个时候他还小,我倒也没觉得不好,后来云儿喜欢他,我也就罢了,谁知……哼。”靖慧把背靠在东坡椅上,失望地闭上眼轻蔑道:“白长了个好摸样,连二哥都不如。”
叶姻只觉背后发凉,嗖嗖的脖子都硬了,公主跟她说些话,这是……喵呜……
“怪不得你不稀罕他,我就知道你是有眼光的。”靖慧忽然睁开眼,拍着旁边叶姻的手,说起来,她对这个小姑娘并无恶感,一则她对女儿的评价,十分合她心意,二则方才误会她了,不免愧疚,再加上叶姻说话得体,举止有度,竟把她当做了心腹,说起了心里话。
“当然,当然,哦,不是。”叶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好说不是,又不好说是,只得干笑了几声。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决不会让……别人得逞的。”靖慧疲惫地闭上眼,嘴角露出苦笑道:“云儿的死,其实也怪我,你晓得,我一向不爱掺和他们那些破事,所以这些年来,倒也过得逍遥,只是因为如此,却生生耽误了云儿……”
“你说云儿身份高贵,天真无邪,这倒是真真她的知己,我虽然在宫里头长大,却不愿云儿遭那份心累,一直把她隔着生养,便把她养成了那无忧无虑的性子,只知道那如花似玉的太子哥哥,当时其实也不想掺和进来,只是看在云儿的份上,只得争上一争,其实我也看得出,那小子不喜欢云儿,本想着若是输了,正让云儿死了心也好,谁知这么一试,人没了。”说着,泪水蜿蜒而下,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点点滴滴落在了衣襟上。
叶姻听了这话,心中也十分同情,只是在这些紧要事头上,还是安全第一,因此小心翼翼道:“公主,圣僧不是说了嘛?郡主她如今早就往生极乐,你也不要太过挂念……”
靖慧听了这话,心中寒凉微微生出些暖意来,双手合十道:“这辈子尊崇无比,要什么有什么,只是这人生在世,十有□□不如人意的多,如今唯一的女儿又去了,以后吃斋念佛,给云儿增加一些功德,希望她转世来生平安和顺也罢。”
叶姻赞道:“公主爱女之心,郡主泉下有知,必然也是知晓的。”
靖慧摇了摇头,苦笑了笑,忽然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站在你这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害死我女儿,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含着厉色。
叶姻咬了咬嘴唇,慢慢引导道:“公主,您说若真的象嫣妹妹所言,林姝背后有主子指使,那到底……?”
靖慧飞快地睃了叶姻一眼,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大哥圈了,二哥死了是个莽夫、五哥卧病在床,六弟、七弟、八弟还未成年……虽然我在宫里头长大,跟他们也不太熟的,并且因为几年前圈了大哥,如今表面上都消停了的,暗地里……”说着,陷入了沉思。
燕王排行老四,跟雍正爷一个序号,这真不是好现象啊,叶姻装作苦苦思索的摸样,道:“林姝的那些人,不知道……”
“不让我见到。”公主嘴角带着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来头,居然让皇祖母也这么护着,云儿可是她亲重孙女!”
叶姻冲口就想说“那人就是你家四哥啊,亲。”可是心知这么一说,就完全暴漏她小狐狸的真面目,真的把火力集中到自家身上,灭亡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因此忍住不说话,只皱着眉头,讷讷道:“公主我想不至于吧,既然是血亲,如何会下得了这种狠手,何况郡主那么一个可亲可爱的人物……”
“你当他们是什么东西,孩子,你不晓得,帝王家没有什么真正有情份的。”靖慧的眼眸冷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朱光漆色的窗棂,清风把窗前的珠帘吹得簌簌作响,那种特有的清凉,吹不走她心中的痛,幽幽道:“都说父皇宠我,其中原因,父皇以为我不知,哼,……”
叶姻听她说起宫廷秘事,多听一分便死得快一分,忙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