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哪里话?”苏大军摆摆手,叫那小二下去。接着说道:“只要你来,不管是吃是喝是住是玩,全都不要钱。”
陆崖见他豪爽,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不过我问你,楼下那副画是谁画的?”
苏大军一愣,“是尹姑娘啊。她送给我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陆崖猛地站起,把苏大军吓了一跳,“她人呢?”
苏大军摇摇头:“几个月前的事了。她给了我画像之后就走了,对了,她告诉我说如果看到你,叫你务必去香山望月庵一趟。”
陆崖闻听起身便走。一阵风一样向店外奔去。路过大厅见小二手中端着一盘包子。正要给自己送去,随手抓了两个便走。
小二被带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一枚老钱当啷飞进盘中,“一个老钱俩包子,给你。”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小二惊呼道:“这他娘的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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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肠人……。”向南坐在山顶上遥望着落日,喃喃地说道。
这些日子她每晚闲着没事。就独自一人到山顶遥望日落,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春去秋来,一年眼看就过去,茂盛的野花谢了,漫山的枫叶落了,可她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念自己?我要等他到什么时候,我就不信他不来找我。
她揪着地上的荒草,一片片地又丢落山下,口中吟着那伤心的诗句,刚说了一半又吟诵不下去。站起身对着远处高喊道:“该死的陆崖!”
“夕阳西下,断肠人该死的陆崖?你这是和贾步平学的歪诗吗?”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向南身后忽然响起,叫她娇躯一阵剧颤。
向南猛然转身,不知道陆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只是满脸的憔悴,让人心疼。见到陆崖,向南满腹的委屈和心酸,霎那间烟消云散,一头扎进陆崖怀里,哭道:“你怎么才来呀!你都不想我,啊呜呜呜。”
“你就是爱哭,”陆崖一只手搭着向南的肩膀,柔声说道。
向南又破涕为笑,推开陆崖道:“我是被你吓的,鬼一样地出现在我背后,我可不是想你,一点也不。”见陆崖孤身一人,她又奇道:“你的皇后小老婆呢?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陆崖脸色一沉,“她……不在。”
向南以为陆崖早已经和尹兰远走高飞,游历天下,没想到陆崖这次回来居然是孤家寡人,“你……还没找到她吗?还是她已经……”
陆崖神色黯然,叹息一声,“我以为她会和你在一起……是她在黄云楼留信,叫我到这来的,想来是希望我见你一面。”
“只见一面吗?”向南初见陆崖,心情本来是激动不已,但冷静下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说话竟如陌生人一样,仿佛说了这几句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崖也是一样,想到她始终是蒙古郡主,自己无论如何也高攀不上,总觉得那道门第和民族的鸿沟太长,太宽,自己纵然已经武功盖世,依然跳不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轻轻揽着彼此的手臂,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
还是向南先开口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听说你除掉了冼苍山和亦摄斯连真,当真是天下第一了?”
陆崖拉着向南的手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那些都不是我心所愿。”
陆崖把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向南,“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向南只是静静地聆听,明月升起,遥遥地挂在天边。向南用心去感受陆崖这些日子的心酸,他的欢笑就是自己的欢笑,他的悲伤俨然已经是自己的悲伤,偏偏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给自己讲故事的男人。
陆崖很久都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一年的时光,他不是奔波于旅途,就是四处打听尹兰的下落,已经无暇回顾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如今向南肯听他诉说,他便说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只有向南才能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肺腑。
陆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平静地讲完他的故事。向南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哀愁,便问道:“后来呢?”
“后来呢”,向南不禁记得小的时候,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自己给陆崖讲马头琴的故事,陆崖在最后也是这样问的。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啊,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渐渐地学会了悲伤。
只听陆崖淡淡地说道:“没有后来了。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黄云大侠孤独一生,他心爱的人一个远走他乡,一个深锁宫闱,永远不得相见。”
“不对,上天一定会安排快乐的结局的。”向南道。
陆崖轻轻一笑:“如果结局不快乐呢。”
向南想了想,“那……那一定还不是最后。”
陆崖沉默了一会,把一个荷包递给向南,“保重。”
说完大步下山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向南把荷包打开,里面有张破碎的纸片,她看了半晌,想起陆崖讲的故事,不知怎么眼泪竟流了下来,她拿着那张纸在山头的草地上坐了很久,直到月亮已经绕过中天,月光拉长了她纤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