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心道:邓剡恐怕被这三个家伙打劫了,怎么靴子也丢了?
李恒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把邓大……把我邓大哥的怎么样了?”他本想说邓大人,说到一半觉得不对,改口称邓大哥。
这几个人哪里理他,就在地上滚来滚起,不一会已经滚到文天祥的近前。
伯颜觉得有异,暗暗叫身边人戒备,暂且不动声色,几个人再滚了一会,突然那小个子喊了一声:“钩子没错,这顶罗子有红货。”声音极为尖锐。说罢围着这一队人便转起圈追打起来。
在场人一愣,这什么话?小个子说话带点江南口音,众人更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向南在车里也听不懂,便问陆崖:“这些人的话怎么和那些色目人说的似的。”
陆崖从前和爹爹在江南时,曾接触过一些江湖人士,倒是了解一些绿林中的黑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细作说的没错,这当官的身上有宝贝。他立时明白,这些人都是绿林里的强盗,看来是打上这几位官老爷的主意了。
陆崖心中明白,却不说破,道:“我也听不懂,我们汉人各地的口音都不同的,有些话我也听不明白。”
向南白了他一眼,“你以后要多学学。”
陆崖笑道:“我学这个干什么?”
向南道:“将来好教教我。”
陆崖呵呵一笑,不再作声。心想,只怕到了大都,你我便永不见面了,如何还能教你?
此时那小个子早已抢得一只靴子,挣脱了黑大个,黑大个在后面穷追不舍。二人追着追着,就来到了伯颜马前,伯颜正在懊恼,哪知说时迟,那时快,小个子一纵身居然跃上伯颜马背。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此时才知道这几个人大有古怪,可惜为时已晚,小个子从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刀,抵住伯颜后心,大声道:“鞑子听着,我们只劫财,不劫色,不对,不对,我们不要命,也不对,也不对……”他说话火急火燎的,语速极快,又前言不搭后语,这群蒙古人听得一头雾水。
那后面的瘸子走得慢些,这时才转到伯颜马前来,众人见伯颜受制,谁也不敢乱动。只听那瘸子慢悠悠地道:“你这傻子说什么呢?师父说的全都他娘的忘了,咱们只要钱,不要命,把值钱的都留下来。”
李恒见是几个毛贼,只是抢钱而已,心中稍安,便道:“慢来,你们既然要钱,这不难啊,你把我大哥放了,等回到大都,我给你们白银一万两,如何?”
那瘸子大笑:“哈哈,师父说了,你们这些个人都是王八羔子,说话最是不要脸,叫我不用听你的狗屁。”这一笑不要紧,满嘴的黄板牙稀疏地露了出来,牙缝里都能飞进苍蝇了。
陆崖在车内偷看,觉得可乐,心想这几个人傻里傻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光从小个子的身手来看,绝不是一般的强盗。
瘸子喝叫道:“并肩字,片子糕的瓢,拿了米子扯。”这也是绿林的黑话,意思是:兄弟砍了这老小子的脑袋,拿了货就跑吧。
小个子不怠慢,举短刀便向伯颜脖子砍去,向南在后面车内看得真切,便是一惊,眼看父亲就要人头落地,便喊了一声:“小心!”
伯颜也是大将,自然懂些武艺,闻听“小心”,又听脑后风响,便知不妙,将身子向前一弯,躲过致命一刀,终究慢了一步,头上帽子被刀砍中,连头皮都砍下一大块来,鲜血直流。便在此时那小个子已经把他腰间的匣子夺过,一个纵身,飞离马背,在空中打了个跟斗,紧接着双足落地,声息皆无。
伯颜大叫不好,匣内乃是大宋玉玺,怎能轻易丢失。两旁军士见伯颜暂时脱险,全都围拢过来,将三人困在圈内。
那小个子洋洋得意,拿着匣子左看看,右看看,全不把这些蒙古兵放在眼里,黑大个一把抢过匣子,道:“先验验……验验验验货。”这黑大个一直不说话,这一张口便是一串验字,众人才知此人真的是个结巴。陆崖听得心中好笑,可其他人哪里笑得出来,心中皆对这几个傻小子不敢小瞧。
黑大个一张手,抬掌横扫匣子上的铁锁,只听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断,众人又吃一惊,这大个子力气可不小。
黑大个打开匣盖,里面忽然弹出两柄飞刀,一刀向咽喉,一刀向小腹,黑大个吓了一跳,忙向旁边一闪身,咽喉一刀贴着脖子飞过,小腹一刀却未躲开,刺个正着。那黑大个哎呦一声,居然还说道:“哎呦,有暗青子,可吓我一跳。”仿似不疼一般。说着将刀拔出,向李恒扔去,李恒忙一闪,飞刀却正打在陆崖乘坐的车辕上,将车辕击个粉碎。
此时人们已经知道这三人均不是一般的对手。那小个子身轻如燕,动作迅捷,这黑大个力大无穷,还有个瘸子不知有何本事,想来也不弱。
黑大个见这一刀不中,徒手向李恒冲来,旁边早有人提单刀挡住,黑大个边打边怒道:“想抓……抓个胖……胖老猪,哪知来……来个干……干巴鸡。看我不把你脑……脑袋拧下来。”话刚说完大手已抓住刀背,向自己怀里一带,也不怕刀剑刺中,手腕一翻,便把来人转了个圈,接着按到在地上,双脚踩住来人肩头,双手抓住下巴,大喊一声:“开!”。
来人“啊!啊!”叫了两声,接着整个脑袋连带脖子一下被拉断,鲜血喷出,溅得黑大个满脸都是。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心想今日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