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晚要等颜茹青来找自己,席见离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胎前教育的书籍,直到了半夜,也仍然没有见着颜茹青出现,她今晚一心念着询问颜茹青一些事情。颜茹青大概不会傻乎乎留在那个叫什么世元的男人家中,应该躲出来了才对,现在那个屋里贴满了符,还留在里面只有危险。
席见离惆怅的是,她现在需要想个法子让那个叫世元的男人听得进她的提议。不然,怎么给他们制造机会见面,但问题是,这个叫做世元的男人也一个平凡人,即使他放得下那些怨恨,也照样看不到颜茹青的鬼魂。
这又该怎么办,她能看得到,但也不能把自己的眼睛借出去吧,那是有去无回啊。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可以先睡上一觉,颜茹青来找她的时候,会把她叫醒的,否则,连续两个晚上睡得不如人意实在有点伤不起。
后半夜的时候,席见离才被吵醒,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衣衫褴褛的颜茹青,像受尽凌辱一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席见离翻身而起,走向前,扶住颜茹青那随时可能湮灭的身体。
颜茹青摇头,“今晚我看着他发了疯似的在屋里踱步,心里很是心疼,顾不得太多就冲上前去,谁知那屋内灵力过于强大,把我反弹回去,重伤了一身。”
扶她起身,席见离才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颜茹青虚脱一笑,“我不来,也没几天可留在世间了,即使要死,也须得把自己的心愿结了,了无牵挂和遗憾。”
席见离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我就是想问你,你对董诉的爱恋我能理解,可是他说的这几年死里逃生的遭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为了博得他对你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是,你恨他现在这一世的妻子,恨她抢了你的董郎。”
颜茹青使劲摇头,双眼含泪,“我怎么舍得拿董郎的性命开玩笑。即使他永生永世见不到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会伤害到他半分半厘。”
席见离也是这样猜想的。
颜茹青无奈地苦笑,“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一念之差,没有救下当时也许救得了的他的妻子吗?”
席见离如实摇头,“不知道。”迟疑了一会,又添道:“但我想,你是有原因的,无论那原因,可取还是不可取。”
“谢谢。”她没想到这个姑娘能如此念及她的感受,眼神肆意飘忽,“我和董郎的故事,在我死后,我便不知道了。后来很久很久,我才明白,言小姐的转世,竟然就是这一世董郎的妻子月儿。”
这一句,伤情百转。
前世在自己爱情里作为破坏者角色的言媚儿,今生却是作为所爱的人的爱人,不管你想不想得开,都是彻骨的伤痛。
席见离心里的痛,竟也深刻起来。那一瞬间,她竟然将她与顾白,筱雪三人联系起来,就好像,自己并不是顾白的未婚妻转世,筱雪才是。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和顾白在一起,而筱雪反而成为了第三者,这是一种不甘的罪恶,一种自甘堕落的犯罪。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席见离忍着喷涌而出的思绪问道。
这似乎挑起了颜茹青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柳眉微皱,久久不能松开。
“那是当时帮忙捆绑住董郎的道士跟我提起的。”
最后,颜茹青还是开口了,“我在死后,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游荡在世间,后来有个白发苍苍的道士找到我,告诉我,是他替言小姐封了我的鬼魂,错过了投胎转世为人的机会。”
颜茹青问道士,“那董郎呢,董郎现在在哪?”
道士回答她,“董诉已经赴黄泉,想必不久就投胎为人。”
道士最后看着她,叹息,“我本不想告诉你实情,但是替言小姐作了这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后,我整日良心不安,也罢,你的董郎被言小姐囚禁了多年,以他的父母和你的父母相逼,最终娶了言小姐。”
他最后还是娶了自己以外的女人,伤心之余,又感慨世事无常。距离她死的那日,已经过了三十年载。
董诉直到去世的那日,也一直没有原谅言媚儿,因此,言媚儿一生无儿无女。言媚儿也算个痴心的人,在董诉死去的第二日,便一同赴了黄泉。
道士掐指一算,两人这一世本是无缘,谁知言媚儿始终不肯罢休。他们的缘分,其实在来世,爱神已经眷顾她,只要她肯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所以,这一世,言媚儿注定是要成为董诉妻子的人。这对于言媚儿,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对于颜茹青来说,那到底是什么残忍的宿命,残酷的事实。
道士给了她一个护身符,一个专门护鬼的符包。
“是我一时糊涂,糟蹋了你和董诉的幸福,这个符包,是我最后的赎罪,能够保你停留在时间好长一段时间不被鬼差发现,你愿意去投胎,还是再去看董诉一面,这都看你的选择。”
道士也明白这个道理,有时候放弃反而是最好的归宿。说完,颜茹青从怀中掏出那个符包,“距离那时候过了几百年,我才等到投胎在这一世的董郎。”
他娶月儿的那一天,她就一直躲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看着忙里忙外的董诉,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有点头晕,但是她想,她不应该还会头晕,她是没有血液的一具空壳。
记不得那时候是哪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