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京婆婆面无表情,一如鸣人每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帮佐助检查过后,子京婆婆就一直紧盯着鸣人的眼睛,仿佛从那眼睛里,能够将鸣人的真实想法从脑子里拽出来!
当鸣人抱着佐助匆匆忙忙来找她,呼喊着“婆婆!”,想让她为佐助看看情况时,子京婆婆就知道他们一定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就选择先检查了鸣人的情况。
哪怕鸣人看起来并无大碍,而那佐助却面色苍白意识不清,在她心里关心的,一直都只有鸣人一个人而已。
然后她自然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实”!
最后她盯着鸣人手腕上,那明显的还未愈合的伤口和红色的淤痕看了许久许久,其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哪怕一下。
她就像樽精雕细琢出来的老妪雕像般岿然不动,却使得鸣人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仿佛再快一点,就要破体而出了……
虽然,始终不及昨晚那难以企及的心跳速度……
最后子京婆婆直视着他的眼睛,终于开了口,她说:“鸣人,你先出去一下。”
鸣人在门外,里面安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只能使他更加担心里面的情况。
只是他不敢进去,子京婆婆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哪怕是鸣人其实也没有特权。
鸣人从来没违抗过子京婆婆的任何一句话,况且子京婆婆也的确是这个世界最关心他的人了。
他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交到朋友,那些同事哪怕每天见面,也始终不过是点头之交。他的心里,在不被他自己知道的情况下,沉默地抗拒着外来人的侵入。
如果非要说朋友的话,大概就只有安藤秀明一个了,不过那其实在一开始也不是他自愿的,是安藤秀明用着“每天出现在他面前,每天去找他,每天跟他一起在食堂里吃午饭”的方法,一点一点地磨穿了他周身屏障的一小块地方,生硬地将自己挤进了他的生活。不过在鸣人默许了这个朋友的存在之后,自然也是拿出了全部的热情来对待的,哪怕他其实觉得自己大概不再需要什么朋友了。
鸣人永远都不愿意让别人对他失望……
现在,他也不想让子京婆婆对他失望。
其实,如果鸣人能一直都保持这样的心态话,之后他的心,或许就能痛的轻一些了。
最终……他还是在没有子京婆婆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提前打开了那扇让他望眼欲穿的门!
——他太想知道佐助的情况了,这种想,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见到他开门,子京婆婆只是摇摇头,没有看他。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鸣人敬重自己,依赖自己,但自己在鸣人眼里,或许还是永远及不上,那个曾狠狠伤害了他的人重要的!
结果,看清楚佐助情况的鸣人,崩溃了!
——他见到子京婆婆正将一根一寸三分长,细如牛毛的银针,狠狠地插进佐助的百会穴!
佐助甚至还没有醒过来,就在睡梦中遭受了这一切……
鸣人那时真的以为,子京婆婆是想要杀掉佐助的!
他喊着佐助的名字扑了上去试图阻止,却被子京婆婆轻易地攥住了手腕。子京婆婆虽然之前是个医疗忍者,但长时间的久别战场,这个世界平静的生活虽然能使她更醉心于研究新的药剂,但却并不能锻炼她的哪怕一点儿的忍术。
所以她其实不该如此轻易地捉住鸣人的。所以鸣人现在的精神情况才更令她担忧。
鸣人大喊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子京婆婆发现,除了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之外,哪怕在当初他那样无助的被抛弃的时候,哪怕在自己为他医治那一身说出去甚至会被人认为是危言耸听一样的伤口时,他都没有哭泣。
他现在却在哭泣。
子京婆婆将鸣人拽离了佐助的身边,她告诉他,自己没有想伤害佐助,自己刚刚做的,只是将佐助在这个世界的这段记忆封印了而已。
鸣人呆呆地望着子京婆婆,表情何其无辜,好像她刚刚说的话,自己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但子京婆婆知道,他不仅都听清了,而且都已经听进了心里去。不然他现在,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绝望。
子京婆婆说:“佐助必须回去,而他回去,就必须忘记在这里的一切。鸣人,你有想过忍者世界里如果没有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那婆婆,你有想过如果我没有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鸣人不明白,他的声音嘶哑地像尖利的石子刻划在粗粝的岩石上,他低声嘶吼着:“为什么啊……为什么佐助一定要回去,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承受那只能叫他悲伤的一切啊?!”
子京婆婆不想瞒他,鸣人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梦境,而是一个彻头彻尾,能够打醒他的事实!她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就、是、他、的、命!……鸣人你说,如果没有了那些事情,如果他就只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跟你一起过着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普通人生活,那他还是佐助吗?”
鸣人恍惚,“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普通人生活不好吗,这可一直都是我以前求而不得的……”
可他是佐助啊……这句话哪怕子京婆婆没有说出来,因为鸣人也知道,他是佐助,他不是鸣人……
“我不想让他离开……他明明就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啊……”失魂落魄已经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