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眼前豁然开朗,两边都是石柱,可面前没有。
单单看周围这一圈,唐时便已经将整个石林的形态脑海之中勾勒出来。
环形的——外面是一个圆,中间却空了一部分。
根据这一点,又可以推测,原本这里的面积是很大的,从外面到里面,最开始的石柱都立在外面,而后这个范围逐渐地缩小,甚至可以说是往里面逼近。
中间空出来的这一片圆,竟然是一片镜面,像是陆地上的湖泊一样。
然而这里是海下。
唐时走近两步,便看到了堪称熟悉的场面——在映月井之下看到过的,那心脏一样鼓动着的东西。
下面有光华一直闪烁,不过始终不曾突破那镜面。
在被是非手中灯盏的光照耀着的时候,下面的动静忽然之间大了,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股黑气从里面奔涌起来,将整个圆形的镜面给堵住,黑漆漆的一片。
然而始终是没有声音的。
东海罪渊?
唐时抬眼,看着以这圆形为中心的海水,一面是深蓝,一面是深紫,就这样分离地接合在一起天衣无缝又泾渭分明。
他心跳忽然有些快,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眸看了是非一眼,嘴唇一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开始绕着这圆形的镜面走,在距离这镜面最近的石柱上查看,他在找,找两个合适的名字。
石柱上有隐约的灵光从上流泻到下,顺着这海底的岩石便汇聚到最中间,结成一个锁印,偶尔闪现一下。
唐时终于停住了,他暂时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名字,却在一根崭新的石柱上,看到了一个名字。
枯心。
枯心禅师……
旁边的那一根,则是“慧定”……
还有许许多多僧人的名字,十多年前,唐时还在小自在天见过他们,如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这里。
唐时往里面走了一点,终于找到了那已经有过海水侵蚀迹象的石柱。
——枯叶。
在这一根石柱的旁边,他也像是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样,看到了殷姜的名字。
这小小的名字,似乎被那腾飞的羽翼遮挡,只看着这名字便像是看到了当初的殷姜。
他忽然有些站不住,“这便是罪渊?”
以修士之身,来封印这下面涌动的罪力。
每一名修士,便是这里的一根石柱,唐时看得很清楚,然而这里,放眼望去,又有多少修士?
多少大能修士投身其中,万劫不复?
“这里便是罪渊。”
是非以缓慢的语速,重复了一遍。
“上界修士剑裂枢隐,取其一瓣而有半轮月,罪渊凌于半轮月上,集星辰之罪力,却奔涌而出。其祸不在半轮月,而在于星桥。”
唐时手搭在殷姜那名字下面,想起了变得灰暗的折难盒,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星桥?”
枢隐星哪里有星桥?
唐时还记得自己在青鸟仙宫看过的地图,有的有,有的没有。之前没有注意到,可当初在大荒之中目睹了冬闲登仙门之后的场景,唐时怎么可能还没注意到?
“星辰有力交错,而枢隐星是被封死的一颗星。”
是非说得很简单,不过唐时聪明,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
正是因为没有星桥与外界相连通,所以枢隐星的修士不能登仙,白日飞升也就成为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大荒小荒之间的传播范围是不一样的。大荒之中的高等级修士都隐隐约约知道一些,而小荒之中的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那样高层的世界,所以对星桥一事根本没有知觉。
飞升也是很机密的事情,谁人飞升了那都是只有一个圈子里的知交知道,有人喜欢隐逸,所以即便飞升了也没人知道。
可是这么多年来,唐时搜索自己的记忆,竟然真的找不出一个有关于什么修士飞升的消息。
也就是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什么人飞升。
没有星桥,也就没有与三十三天星域别的位置想连接的通道,自然不可能向着更高等级的世界飞升。
修士修炼到一个境界之后,比如飞升期的修士,普通行星之中散布的能量都是很普通的灵力,而他们都算是半只脚踏入仙门之人,需要的乃是仙力。无法从这样低等级的星辰之中获取能量,便只能依靠自己从灵力之中抽炼出的仙力生存。
低等级的行星,不适合高等级修士的修炼。
更何况,修士的寿数是有限的。若不飞升,时间到了,任是你有通天的修为,也只能老死。
有翻山填海之力的修士老死,何其可悲?
现在更有这东海罪渊的存在,不与外界交流,怨怼之气所形成的罪力,便逐渐地堆积起来——这其实是一个恶性的循环,整个枢隐星越是没有星桥,罪力便越是深厚。有人镇压还好,若是无人镇压,这罪力弥散开去,便能影响人的心智,甚至对修士的修炼造成不良的影响。
星桥,罪力,罪渊,半轮月……
这些修士,若说是已经接受了不能飞升的事实,却还要遭受这罪渊的折磨,或者为了阻止悲剧的发生,将自己投身于这罪渊。
唐时几乎已经能想见这些情景,这枢隐星上,兴许还有许许多多与冬闲相同境界的修士,可他们无法登仙。
没有星桥,甚至枢隐星的内部还出现了深重的危机。
四面楚歌而十面埋伏……
他想着,目光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