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云臻眉尖微微舒展。
他已经听红歌报告过了,云璐原本仍不思饮食,在看到李安然的义子李墨之后,却改变了想法。李墨的可爱乖巧让她生出了对自己孩子的期待,心态日渐稳定积极。
李安然!
他默念了一次这个名字,脑中飞快闪过一幅画面:女人蹲在他张开的双腿之间,纤细柔软的双手轻触他的肌肤,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鲜润的红唇,小心翼翼的脸上,却悄悄地漫开了羞怯的红云。
呵!
云臻自嘲地笑了一下,收回了挑起窗帘的手指,那道纤细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窗外。
李安然走到队伍最前面的青蓬马车,这车上坐的是云家有头脸的下人,虽是家仆,却比一般的百姓穿得更加体面。车上人已经知道是大小姐的吩咐,对李安然自然客气,请她上了马车,还倒热茶给她。
队伍重新启动,向着灵州城进发。
有了车马代步,速度自然快了很多,日近中午,一行人便已进入了灵州城高阔的东城门。
灵州城的格局与京都相仿,横平竖直的街道将整座城划分成许许多多整齐的豆腐块,城西住的都是达官贵人,灵州地面上的勋贵之家也基本都在城西;城南普遍都是商贾富户,城东则是普通百姓聚集地,遍布作坊和集市,至于城北,则以风月场所出名。
李安然要去的是城西和城北交界处,在贯通东西的玄武大街上与云家道别分手。
放眼望去,齐整的玄武大街上,两旁的店铺红灯笼一路挂到头。卤猪头和灌米肠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大乾朝的风俗,除夕下午祭灶神,祭品中要用到卤猪头和灌米肠,一闻到这样的味道,就知道,年已经到了。
李安然走在城北的大街小巷,不同于清溪村的寂静旷远,街头巷尾随处可听到人声,主妇们尤其显得忙碌,吆喝着家里的下人准备祭灶神和年夜饭的各种东西,还要约束着小孩子不要提早燃放了夜里要放的焰火,时而还得呼喊不知去了哪里逍遥的丈夫。
城北有几条巷子是出名的风月场所,长柳巷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除夕这日就是青楼也要过年,极少接待恩客,是以长柳巷虽然披红挂绿一片欢乐吉祥,却并没有姑娘像往日那样在楼上隔窗挥舞手绢招揽客人。
不过李安然并没有进入长柳巷,而是在巷口左拐进入了胭脂斜街。
胭脂斜街临水,一面是齐齐整整青瓦白墙的独门小院,一面是柔波泛绿垂杨如丝的灵州河,这里还靠近城西贵人区,地价称得上寸土寸金。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却很是特殊,多半是城中最为出名的花魁娘子。这些花魁娘子不同于长柳巷的青楼姑娘,她们是花国之中的佼佼者,本身已经积累了足够的人气和财富,不用再受青楼老鸨的压榨,自立门户,有自己的产业和仆从,同时身后也都有极有力的靠山金主。
能住在胭脂斜街的姑娘,身价自然非常高昂,事实上她们并不接待普通的贩夫走卒,能在她们小院来往的,不是家财丰厚的富户,便是身份尊荣的贵人,最不济也得是风雅清高的才子,很多时候她们也不用奉献自己的皮肉,客人来这里,更多时候是借地方做一个东道,用她们的长袖善舞来调节气氛而已。
李安然来的是胭脂斜街东头第一家,院门口有两株龙爪槐,如同两把大伞。
她上前在原木色只刷了桐油的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环。
不多时便有一个青衣小童过来开了门,见了她,脸上现出一丝惊喜,道:“李娘子!”
从他的熟悉程度也能看出,李安然跟这个小院的主人必然不陌生。
李安然微笑道:“你们姑娘在么?”
“在,在,当然在!”小童欢喜地将门拉开,“李娘子快请进来,我去通报小姐。”说着便已经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李安然笑了笑,自己将门关上。
门内先是一片小花园,花木极为繁密,虽然因冬天而有些枝叶萧条,但也充满了疏朗美感,若是到了夏日必定绿林成荫。
沿着一条半尺宽的青石板路前行,转过一个小巧的假山,便看到了简洁矮阔的屋子,屋前檐下是宽阔平滑的游廊,极尽朴素自然之美,硕大的一个粉彩落地花瓶就立在路边,几枝娇黄的腊梅插在瓶中,任由寒风吹拂。
看着这几枝梅花,李安然会心一笑。
那个开门的小童早已大呼小叫,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小姐!小姐!李娘子来了!李娘子来了!”
他的声音便仿佛开了个闸,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好多年轻的小姑娘,穿着红红绿绿的新衣裳跑过来,李安然顿时就眼花缭乱起来。
“李娘子怎么今日来?”
“娘子是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娘子快进屋子来,外面冷得很!”
一群小女子叽叽喳喳环绕着李安然,将她拉进屋子里,屋子里果然非常暖和,窗明几净,入目均是矮足家具,连茶具也是古藤根雕,颇得古人遗风。就是这些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太吵闹了一些,像是几百只喜鹊同时在叫一样,李安然只觉头都快晕了。
“你们这些妮子,李姐姐一来就都跑来聒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偷懒!”
正在她头晕目眩之际,一个清丽圆润得如同出谷黄鹂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位黄衣丽人便随着这声音,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
外面还是寒冷的冬日,这丽人却只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