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门开启,门轴发出沉闷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过去。
一身银灰色长袍的云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走出了护国侯府的大门,站定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焉。
初春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他恍如天神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李安然听到了身后有抽气的声音,回头一看,叶春儿和柳小蝉双眼迷离,满脸都是仰慕。再看广场之上,人群之中也不乏姑娘少妇做西子捧心痴迷状。
她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
云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赵焉的名字:“赵焉。”
赵焉挺直脊背,仰头道:“云侯,赵焉在此请罪。”
云臻冷冷道:“请罪?你何罪之有。”
赵焉大声道:“赵焉之罪,罪在令云璐生出轻生之念。今日来此,赵焉任凭云侯责罚。”
云臻目光冷峻:“你从边关逃回,只为受罚?”
“当然不是!”赵焉声音愈发洪亮,“赵焉今日来,是向云侯请求,请将云璐嫁给赵焉!”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这个赵二公子,是快人快语还是脑子缺根弦,三句话过,竟然就要云侯将云大小姐嫁给他。
人人皆知云赵两家仇深似海,赵焉敢这么直接地求婚,云侯难道能答应他?
不说旁人惊愕,站在赵焉旁边的严秀贞更是震惊不已。自家二公子的脾性她是清楚的,忠靖侯府是武勋世家,从小练武的二公子赵焉,平日里却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若是不动武,人人都会以为是书香门第出身。但今天他的表现却连连地让严秀贞意外。
先是竟然不服从老侯爷的安排,从边关逃回灵州。
然后就是不顾流言蜚语,大庭广众之下登门负荆请罪。
再然后,就是堂而皇之地向云臻提出要娶云璐为妻了。
今天的赵二公子,实在是惊世骇俗。
就连云臻,也因为他的“豪言壮语”微微眯起了眼睛。
“赵焉,你可知你我两家的关系。”
赵焉道:“当然知道,你祖父因我祖父而死,我大姑因你父亲而死,云赵两家仇深似海。”
“云家男不娶赵家女,这是我父亲当年说的。赵家男不娶云家女,这是你父亲现在说的。”
赵焉脊背愈发挺直:“父亲是父亲,赵焉是赵焉。云赵两家的仇怨,是前人所为,于我于云璐都不相干,既然我们相爱,便该成婚。”
云臻冷笑:“你觉得,你说一句要娶云璐,你们两个便可以在一起么。”
赵焉道:“云璐是我平生至爱,在赵焉心中,她是无价之宝,为了娶到她,赵焉愿承受一切。云侯,请你明言,如何才能将云璐嫁给我!”
云臻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扫视着广场上的人群,朗声道:“忠靖侯,还不现身么?”
他动用了内力,声震四方,这句话,仿佛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里。
赵焉面色微变,朝身后看去。
广场上人数众多,却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赵焉面露疑惑。
云臻则面带冷笑:“忠靖侯自诩忠烈勇武,当家人却是毫无担当的懦夫无赖,竟连面都不敢露。”
赵焉顿时拳头一紧:“请云侯慎言!”
严秀贞上前一步道:“云侯,我家老侯爷若来此,绝不肯让二公子在你门前下跪受辱,若是言语冲突起来,只怕今日两家要不死不休。我夫君正在府中阻止老侯爷过来,也请云侯息事宁人。”
云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息事宁人?倒要请教大少夫人,如何息事宁人?”
“我早就放过话,赵焉既然动了我云臻的妹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他。好!算你赵焉有胆识,竟敢单枪匹马从边关千里逃回灵州,登上我护国侯府的大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说出大话,要娶云璐为妻!”
云臻上前一步,一只脚踏在台阶上,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蛰伏待扑的猛虎,目光深邃而锐利。
“赵焉!我且问你,你父亲宁愿送你去边关,铁血之地生死难料,也不愿你娶云璐,你要如何应对?”
赵焉大声道:“云赵两家的仇怨,已延绵三代,父亲不愿赵焉娶云璐为妻,是因为他是忠靖侯府的侯爷,是我赵家的当家人。若赵焉心无所系,婚姻大事自然听凭父亲安排。但赵焉既然已经认准了云璐,云璐也已经怀了我赵家的骨肉,我赵焉自然不会辜负她。即便父亲反对,我的婚事也要我自己做主,云璐我是非娶不可!”
这话他方才说过,激起了围观人群的叫好;此时当着云臻的面,他还是这样说,人群中的叫好声更是又多了好几倍。大乾男儿热血快意,就是要有担当有胆魄。
云臻的表情看似没有产生变化,但嘴角和眼角,却都有一丝细微的上扬。
但这上扬的幅度非常小,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在旁人看来,他仍然对赵焉的话无动于衷。
“云侯他……”马车中的李安然却心头一动,觉得似乎有什么异样。
“云侯怎么了?”叶春儿感兴趣地问道。
李安然只觉得那一丝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到底还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赵焉,你固然豪言壮语,就算你不顾忠靖侯的反对,娶云璐为妻,但你如何能让忠靖侯承认她这个儿媳,如何让她堂堂正正地进赵家大门。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