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村南的王氏。”
“说仔细点!”
“我说,我说。那日晚,我家那口子出去喝酒没回来,突然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我家那混球,正要骂才发现是村南的王氏。我开始还纳闷儿,那王氏无儿无女的,怎可能托我说媒?她先是跟我拉了会儿家常,后便说让我做个大买卖。我开始不肯,但禁不住她糊弄,就……就一时犯了糊涂……临走时她又叫我放心,保证这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些日子,不见有事才放了心。当然,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哼,没事?你难道不知道村里最近不见了三个姑娘吗?等你到了大牢里再喊无辜吧!”
凤涟仔细盯着张翠兰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张翠兰猛咽几口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竟然生生抽回手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饶命啊!是那王氏搞得鬼,一定是,我妇人家家没见识,没看破她有这层心思,又被钱财蒙了眼才做出这等事来。你不知我家那混账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这钱全是我想尽法子挣来的,求您看在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份儿上,饶了我这回吧!”
“村里失踪的那三个姑娘的消息王氏有没有打听过?”
“……是,就是她打听的那几个……”张翠兰小声地如实回答。
“她统共问了几个人?”
“问了……问了五个……”
“村里还剩下哪两个没失踪?”
“剩下……剩下……”张翠兰突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不是剩下三个吗?”
凤涟觉得奇怪,丰旺村目前为止总共发生了三起失踪案,而那王氏打听了五个姑娘,照例不是该剩下两个暂时还安然无恙吗?
“先是鱼贩子家的小闺女阿娇,后是石木匠家的独女巧儿,还有谁啊?”
“乌喜儿呢?”凤涟忙问。
此话一出,张翠兰竟差点笑了出来,碍于场合,赶忙拿手捂了嘴:“您一定是搞错了,王氏又不是不知道乌喜儿的花痴毛病,就算她生的还凑合,也不会相中她的。”
凤涟在心中叹着气,唉,不知道她那位脆弱的姨母是否能经得住这般打击。
“那剩下的三个姑娘都是谁?”
“村……村长的侄女三姑,还有我家隔壁的双生女大珠和二珠……别的就没了……”
凤涟冷哼一声:“你还嫌害人不够?那个王氏到底是什么人?”
“我决计不是这么个意思,”那张翠兰赌咒发誓,满脸正色。
要不是办案需要,凤涟恨不得下一秒便不用再看到这张脸,但他不得不忍耐,他们的忍耐没有极限。
“王氏本也不算是我们村儿的人,她是跟着三个月前那股子难民来的。说是遭了灾,饿死了孩子,病死了男人,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来了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我们村儿的李福贵,李福贵是个病鬼,娶不到媳妇儿,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相中了这么个人,要是找了我,铁定给她说个好的。”
“王氏家住哪里?”
“就在乌喜儿家隔壁,村南头。”
凤涟再不言语,收起桌上的金条,转身快步离去。
那张翠兰像是舍不得那金条,又像是对这个毫发无损的结果感到不可思议,朝着他的背影“唉……唉”了几声,才咒骂着站了起来。
这时凤涟早在百步之外,沿着南面寻那王氏去了。
他在一个草棚前停下,丰旺村殷实的人家不少,大部分村民的日子应该过得还算舒适,这一点从沿路的房屋就能看出来。这让他又联想起权捕头的话,说那cǎi_huā大盗从不向富家小姐下手,看来丰旺村的富庶让它较晚才遭到毒手,实在值得庆幸。但这王氏家的屋子却出奇的破败,更何况她丈夫又常年病着,哪里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向张翠兰买消息,这么看来这王氏十有*也是受人之托,很可能是急需钱给男人看病才做起了拐人的买卖。
凤涟思绪活跃,手脚也不怠慢,叩响了王氏家的木门。敲了一阵子才听到屋里传来微弱的应答,接着便是一阵?的摸索声。
门被打开了半尺来宽,一个螳螂似的人物瞪着两只灯泡眼打量着他。今日晴空万里,但似乎连阳光都不愿意亲近这位病汉子,硬是在门前拐了弯儿直照别处去了。阴影下,凤涟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感觉那双眼珠子大的突兀,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他忍着伸手去接的冲动,问:“大哥,这儿是王氏家吗?”
“你找她做什么?”病汉子声音很低,却满含不悦,说完一句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迹象。
“哦,我是她远房的侄儿,不知……”
“她不在,你走吧。”说着就打算关门。
凤涟眼疾手快,一只手撑住了门,那汉子自然没力气再推,只得讪讪地回答:“也好,省得我找不到她……那臭婆娘半个多月前出门儿就没再回来过,我看她是嫌我,想让我早点死!既然是侄儿,你就给评评理……平日里背着我偷汉子,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怎的这次竟要私奔?”
“哦?叔子先别急……可知她去哪儿啦?”
“我要是知道,我……我……不找人把她弄回来?留下我一个人,家里也没半个子儿,我这一气差点连床都下不了……要是隔壁的哑婆婆看不下去,我早死得透透的……”
这个结果着实是他没想到的,看来这王氏不太可能是为了给男人治病才干这勾当的,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