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明白过了,无难所说的那句“是时候了”。她只来得及抓住了他最后的目光,那是种怎样的心情?
凤涟同她并肩而立,久久凝视山间。
“案子结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呢?”夏小宝像是在说给凤涟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凤涟苦笑一声:“我已经习惯了。”
他们对望一眼,先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抹远去的黑色上,夏小宝有些诧异地问:“那个人是谁?”
“晏王。”
“晏王?”她想着:这又是她的某位哥哥或是弟弟吧!
“他为什么走了?”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夏小宝纳闷地低下头去,“天险”碑旁正静静躺着一个东西,那是把折扇。
她捡起扇子时,刚好听到凤涟说着“不知道”三个字。
他们处理完情绪后就返回了普昭寺,此时的普昭寺已被血水冲洗了一遍,空气中弥漫着残忍的腥臭。
夏小宝想着回来有机会见一见那位晏王,但除了她那几乎吓出病来的献王老爹和几个丫鬟,连个和尚都没见着。
“有没有哪里伤着了?!这……本王才刚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爹从她跨进门就没停过嘴,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任她如何表示自己很好都不信。
“哎呀,爹,无难真没伤害我。你赶紧告诉我,这儿的人呢?”
“澈儿押下山去了……你再让爹好好瞧瞧。”
“澈儿?”夏小宝瞪着眼睛看宝笙。
“是晏王殿下。”宝笙明显很敷衍。她跟献王一样,此时只顾检查夏小宝有没有丢了一根汗毛。
凤涟想起一件重要事来,便乘着献王在场,赶忙询问:“王爷,卑职有一事相问,这普昭寺一案,不知该如何向上头禀报。若是实话实说,怕是不大妥……”
听了他这话,献王才回过神来,兀自思索:“凤捕头说的有理。普昭寺毕竟是皇家寺院,如今出了这等龌龊之事,圣上必定龙颜大怒。若是民间传了开来,那实在是有损体面。日后怕是无人再来这普昭寺了……”
献王再一细想,越发感觉局势不妙,道:“不成。我们得速速下山。还望凤捕头先行一步,告知王大人,让他即刻到本王府上,有要事相商。我们随后就到。”
在她爹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与普昭寺正式说了再见,甚至没给她机会同无苦告别,就像没来得及与方丈道别一样。人生总是这样。后来听说无苦顺理成章的成了普昭寺的住持,皇家为方丈的圆寂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拜仪式。这就让夏小宝情不自禁地想到命运,有些人算尽心机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有些人似乎总是被上天眷顾着,不说坐享其成,也算是“事半功倍”,这谁又说得清呢!因为说不清,所以佛曰“不可说”,我们又常道:“天机不可泄露”。
再后来,普昭寺一案的官方说法传入了坊间,继而演变出了几个不同的版本来。
官方如是说:一群外域僧人来到西隐国,慕名前往普昭寺,恳请方丈举办斗禅大会。在此期间,方丈圆寂升天,外域僧人一来不满斗禅的种种失败,二来见此是绝佳的时机,便策划了夺寺一案。普昭寺的僧人们群起反抗,奈何对方是邪门歪道,在与邪术的搏斗中,无念、无难、无嗔不幸护寺身亡,无苦也身受重伤。最终官府的援兵到来,才平复了这场悲剧。
坊间传闻有三:
一是官方的变动版,把“一群外域僧人”改成了潜伏于普昭寺多年的“一群外域僧人”。
二是认为方丈并非圆寂,而是被外域僧人所杀。
第三种不如前两种接近真相,离谱的古怪。传闻方丈与其心腹弟子投靠异域僧众,犯了叛国之罪,被朝廷捕杀。而无苦之所以能当上住持,完全是因为在这场叛变里坚定了立场,充当了朝廷的卧底,最终扼杀了这场祸国殃民的阴谋。
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虽然如此,留心的人还是会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唯有那些失踪的少女们始终没有被人们提起过。也不知上头动了什么手脚,竟让知情人在这一点上三缄其口。至于凤涟那可怜的姑妈,再也没有见过她那花痴闺女乌喜儿,与此同时,丰旺村走失闺女的几户人家仍然同以往一样,收到了大笔的银子。凤涟也不得不默认:这案子他失败了。至少在他姨母心中失败得很彻底。
夏小宝问过他几次,他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大清楚,尽管心里明亮如镜,但至少表面上是不清楚的。失踪的少女没回来过,未失踪的少女再没走失过。
献王府邸修葺一新,以自己最好的姿态迎接了它的郡主。多年前郡主从这里失去,多年后一个新的郡主从这里出现。一切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由不得花草树木,由不得飞禽走兽,也由不得灵长类动物——人。
现在的夏小宝已然是自由身了,虽然这自由的代价是极大的:随时随地准备被嫁出去。如果自己无法回到未来,那总不能在这里做个老郡主吧!如果她不接受献王友好的婚嫁条件,她哪里有自由去寻找回去的秘密?此中关系不言而喻。妥协即反抗。
近日里,她一直在钻研服装设计学,她本是有些画功的底子,那还是拜她儿时的梦想所赐。基本不是当个画家,就是当个设计师。她尝试着改良了几套男装,交与上京镇最有名的锦绣布庄缝制。古人的衣服本就宽大,她也不是个波霸,穿上改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