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想能再碰他,多想再偎在他怀里,多想他再轻轻地吻她,哪怕只是鬓角也好……
可他只是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一直都是我害了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为难,也不再叫你为我伤心。”
乔瑜抱着她,再不发一言。或许他还有那几乎闻不见的叹息声。只至良久,碧落感觉到他放开了手,听见他脚步渐渐远去,便再也闻不见其他。
随他去哪里,真的都不再去寻他了么?
碧落怔愣着不敢抬头,只伸手抱起了这氅子,紧紧地拥在怀里,埋头在其中,贪恋着上面的酒香。
“山上有桃花哟,水中有月亮。
那么娇艳却难摘哟。摘不到手多可惜。
哥哥喜欢那桃花哟。摘不到手多枉然。
……”
她耳边突然响起常玉总唱的这歌。这西华桃,他常明侯,真的只是镜花水月,只是她的一个梦。
那天地初开清风乍起的一点灵透。遇到了却握不到手里,又该是多枉然?
歌声在她耳边飘来飘去,挥散不去。等到她终于平静了些,抬起来头来,才见到常玉蹲在她面前,蓬头垢面,笑嘻嘻地望着她,嘴里正是唱着这歌。
“阿玉,真是你在唱歌?”碧落哂笑了两声。忍住了泪,伸手细细擦了擦常玉脸上的污垢,又抚了抚常玉的脸,“真对不住,这些日子城里乱的很。我都几乎都把你忘了。还好你无恙,是邱绎叫人一直照顾着你么?”
“把它们都烧了。”常玉指着火势渐落的西华桃,笑嘻嘻道,“把它们都烧了,就能摘到了。”
“把它们烧了,我便什么也没有了。阿玉,我……”碧落的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可常玉的话却叫她打了一个激灵。她一把拉住了常玉,叫道:“阿玉,谁放的火?是常明侯,还是你?”
“常明侯怎么会烧了这桃树?自然是常玉了。”有女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碧落回过头去,燕燕站在她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怎么晓得不是常明侯?”碧落一怔。
“我自然晓得。”燕燕走到了常玉身边,搂住了常玉,笑道,“阿玉,你想摘这桃花么?”
常玉笑着点了点头:“想啊,我摘到了桃花,子方就回来了。”
“那我告诉你,你把这树烧了,你就能摘到桃花了。是不是?”
“我烧了,烧了。”常玉指着西华桃,拍着手,可又沮丧叫道,“你给我的火把被刚才那个人抢了,子方是不是回不来了?”
“不会,不会,我还有办法。你等着……”燕燕看着碧落,笑着说道。
碧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低声道:“燕燕,你为什么要烧了西华桃?为什么?”
“西华桃……哼……不晓得有什么古怪,你们个个都惦记着它。”燕燕冷笑道,“可你们越惦记的东西,我就越讨厌。我讨厌的东西,我就要毁了它。”
“不是他,我怪错了他……”碧落顿时心中又痛又悔。可他既然要回曲靖,为何又要来这阆华山?
是他曾应允过,要同自己一起来瞧一瞧阆华山西华桃。如今人事全非,他却仍要一人孤身前来么?
碧落越想越心慌,又愈发后悔,她紧紧一抓手里的黑氅,便要跑下山去。
“你去哪里?”燕燕伸手拦住她。
“不干你的事。”碧落心中恨极了她,便连瞧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怎么不干我的事?”燕燕笑道,“你要回去见二宝,还是去寻常明侯?”
邱绎……碧落这才想起邱绎还在休养,而自己刚刚当着乔瑜的面,说了自己永生永世都要做邱绎的妻子。
她心中立刻生了怯懦,只低着头瞧着怀里的氅子,裹足不前。
“你在邱绎和伯娘面前装出一付乖巧的样子,背地里却和这个常明侯藕断丝连。”燕燕憎恶地说道,“我方才听的清清楚楚,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常明侯。”
她顿了顿,又笑道:“我虽讨厌你这样水性杨花,可我也多谢你教了我许多事情。昨日连伯娘都开口骂了我,我才晓得,做人就要像你这样两面三刀才吃的香。所以我再也不会傻兮兮在伯娘和邱二宝面前对你动手,再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说你不好……”
“你要做什么?”碧落心中一凛,退了两步。
“这外面兵荒马乱,四处都是豫王的叛军,一个女子,既无武艺傍身,又无银两收买人心。我便想瞧瞧,她怎么靠一张嘴,安安稳稳地活下来。”燕燕眼中俱是狠戾,可面上仍是笑嘻嘻的表情。
“你……”碧落心中暗暗叫苦,微一思忖,便想要跑下山去。燕燕冷哼了一声,一边赶了上来,一边叫道:“常玉,你帮我捉住林碧落,我便告诉你怎么叫翟子方回来。”
“咚”的一声,碧落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砸了自己一下。她叫不出口,只晓得紧紧地抓住怀中的氅子,晕倒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