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既然你与青鸟情比金坚,臣弟自然无话可说。”豫王仰头大笑,又侧过头瞧着皇帝,“不知青鸟姐姐为何不愿与三哥在世上做一对神仙眷属?反而执意舍三哥而去呢??”
皇帝放在书案上的左手顿时微微一震,他猛地回头瞧着豫王,豫王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且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果然天生有打战的本事,身处绝地亦有回击之力。一刀扎得皇帝惨胜如败。
皇帝瞧着他,沉默着,直到他书案上的手恢复了平稳,这才慢慢地拿起桌上的一封奏折,漠然道:“六弟,大臣们列出了你的种种罪状……”
“咳,三哥,不必做得如此冠冕堂皇。你要我死,便给个痛快吧。”豫王笑道,他和皇帝,毕竟做了几十年兄弟,又岂能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
皇帝闻言坐起了身子,正要说话。一直默立在一旁不曾出言的临王,这时站了出来,高声道:“父皇,天地有好生之德,何况父皇与六皇叔血脉相连。六皇叔若肯洗心革面,还请父皇既往不咎,饶他一命。”
“那你说如何处置?”皇帝冷冷一笑,立刻瞧向了临王。
“这……不如将六皇叔拘禁在睿王府……”
“等你临王来日登基做了皇帝,再来放他广示恩德,是不是?”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连连冷笑,屈指不住地扣着桌案。半晌又伸手指着临王怒斥:“你那点心思,朕会不明白?朕和常明侯,为了你将来做这个太平皇帝,费了多少心力?你那点能耐,连谦王泰王都管束不住。来日朕去了,你自问自己还能约束得住他豫王吗?”
他怒气正盛,胸口起伏不平,碧落只怕他再牵动伤势,连忙端了茶奉给皇帝。皇帝端着喝了一口,又重重地放到了桌上。茶水四溅,地下一干众人再也不敢出言一声。
“皇上,四平求见。”丁有善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这雷霆之怒挡了一挡。
“叫他进来。”皇帝面上略露讶异,缓和了声音。
四平匆匆进来,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帝嘿嘿笑了起来,对四平说:“带她进来吧。”
众人正不明所以,转眼便见到四平带了一个女子进来。她穿着一身湖蓝的裙子,怀里抱着一把半焦不焦的古琴,美貌轻盈。柳眉星目。豫王见了她。神色顿时一怔。而她只是径自到了皇帝案前,叩头便拜:“珞如叩见皇上。”
“珞如,你回来做什么?”皇帝未曾出声,泰王却一着急叫了出来。碧落和章清。也缓过神来,只是紧盯着珞如。
“皇上,珞如自知犯了大错,百死莫赎。”珞如扬声道,“可珞如决不愿遗下豫王独活,甘愿回来与豫王同担罪责。”
碧落和章清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而豫王,紧紧盯着珞如手里的半死琴,眉头深锁。似在深思什么。
“你射了朕这一箭,叫朕吃了很大的苦头。”皇帝对珞如却客气地很,笑道,“不过朕却是要谢你。朕当年曾叫青鸟平白吃了一箭,如今你让朕来还这一箭。一饮一啄。朕很欢喜。”
“朕也不想杀你,你……若愿意,朕可以让你回晔香楼去……”
“小心……”四平突然高叫了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话。可说时迟那时快,珞如将手早在琴弦上一拍,三根琴弦突然高高弹起,前面带着细锥,白练一般,分别直朝碧落、章清和高中举而去。
殿上顿时大乱,高中举本来便站的远,功夫又高,他袖子一挥,身子后退了三尺,轻而易举挡开了这一击。乔桓一直盯着章清,见她危急,忙纵身一扑,亦抱住了章清躲开了珞如的攻势。而余下的一根琴锥,如流星赶月般地到了碧落面前,眼见便要击中碧落。
乔瑜急掠上前,寒光一闪,少黧扬声出鞘,将琴弦一卷,另一手拉住了碧落,朝邱绎一送。正迎上邱绎,搂住了碧落,闪到了一边。
乔瑜手中一震,少黧嗡嗡作响,瞬间琴弦便作寸断。却见豫王阴恻恻一笑,原来珞如手中另有两根琴弦却早已如龙蛇般,直袭皇帝的面门和胸口。
皇帝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而乔瑜几人已经各自被引开。皇帝面前没了人,眼见珞如要得手,忽然听到孟大娘大叫了一声,原来本站在一旁孟得急闪挡到了皇帝面前,那两根琴锥正穿过他的胸口,他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乔瑜手中少黧一扬,直朝珞如逼去。珞如这几招全占了出其不意之机,一击不中,便无后发之力。不过两招,她便被乔瑜的剑辉罩住全身,制住了穴道。
孟大娘哭着扑上前去,抱住了孟得,双手去按他胸口涌出的血。皇帝坐在椅子上错愕了半晌,才缓缓站了起来:“孟得,你为何……”
孟得气息衰弱,两锥正正穿过心脏,哪里还能救得?他勉强一笑,转头对着孟大娘,断断续续道:“香馨,你莫哭。我有话要同你说……”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怜爱地瞧着,又喘着气笑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骗了你。当年二姐将你交托给我时,曾向我要回她这簪子。我同她说簪子不见了,其实……簪子还在,只是我舍不得还给她。”
“我送她去搴西寻她男人,她才赠了我这根簪子。其实她不晓得,我在马场上见到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她,我那时……真以为她是肃王的妹子。”
孟大娘泪流满面,只是抱着孟得哭泣。“我私心里,一直盼着她寻不到她男人。可再见到她时,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