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巧看到白纸黑字挂在墙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两人大笑,顿时面上煞白。她转身冲回厅内,江子衿一人抱着琵琶,面色铁青,靠在椅子上。吴飞巧挥手便想打她,江子衿忙一躲,却发现吴飞巧的手并未落下。
吴飞巧举着手,瞪了她许久,才咬着牙道:“你们选了我做队长,便要护着我这个队长的脸面。若再给我惹事,我便叫我哥哥告诉你爹爹,让你大娘好好地教训你和你娘……”说完,抱起了琵琶气鼓鼓地坐到了另一边。
江子衿脸涨得通红,欲发怒又忍耐,只咬着下唇,将脸贴在琵琶上,默不作声。众人围在门口,皆不敢出声。邱绎瞧了瞧众学徒,似面上皆有惧色,他这才扬声道:“都进去吧,继续练习。只是莫要坏了规矩。”
众人鱼贯而入,不待赵老板说话,个个都自己抱着琵琶练起了指法。赵老板在里面坐了片刻,起了身出门,里面竟然没有丝毫其他吵闹之声,只是一片琵琶的铿锵声。
赵老板关上门,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邱绎和碧落两人,默然了片刻,点头叹道:“想不到碧落你年纪轻轻,倒是颇有将才。”碧落听他这样说,只看着邱绎微微一笑:“只怕这些小姐受不了这个气,早晚都要走了,坏了赵老板你的财路”
赵老板挥了挥手,道:“走便走了,我求之不得。”他又笑道:“今日之事,多谢碧落姑娘了,我一时半会想不出如何答谢你,不如……”
碧落拉住邱绎便走:“你要谢,便谢我们郭老板好了。”两人便出了棠梨馆。
她今日做成了这样一件大事,几日的憋闷顿时一扫而空,走在这巷子里,都觉得空气格外清爽。她回想着适才的自己的威风事,越走越快,欢喜得几乎都要跳起来。
邱绎笑mī_mī地瞧着她黄色的背影,瞧着她好似要随风飘起来的样子,摇了摇头,快步跟着她。
碧落忽然将身子一停,猛然一转身,刚好迎上了邱绎。她一张手,抱住了邱绎,笑道:“邱绎,你真好,次次都帮了我大忙。”
邱绎没料到她忽然来抱住自己,不及反应,被她抱住,竟然破天荒地红了脸。碧落却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又放开了手,围着邱绎笑着打转:“邱绎,为何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帮到我?”
邱绎摇头,微笑不语。
“邱绎,你陪我再走一走?”
“又要去哪里?等下走累了,又要我背你么?”
“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哪里敢再欺负你。”碧落陪笑道,“我不过是有些疑难要请教你……”
“第一次听你如此客气,”邱绎拱了拱手,嗤笑道,“真叫我胆战心寒。”
碧落嘻嘻一笑,转身朝前走去:“邱绎,那些女学徒这样刁蛮,我以前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法子,可为何你可以管住她们?”
“我不过是效法“孙子练兵”罢了。”邱绎笑道。
“孙子练兵?这是什么?”碧落皱眉道,“你是说把女学徒们当成官兵么?”
“正是。”邱绎道,“孙子有“五事”、“七计”,乃知胜之道……”
“我听不懂这么许多,”碧落笑着打断邱绎,“你只说这办法为何有效?”
邱绎沉吟了片刻,道:“今日无非是做了三件事,“立将”,“立规”和“立威”。”
“怎么说?”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打战首要是选将,赵老板管不住女学徒,我们只能帮他找能管得住的人。”
“你不是说她们先后结伴而来,应当彼此知道底细,家中父母时常来往。她们心中,应该大多都有分数。吴飞巧固然孱弱,可是你听她适才三言两语便说出了江子衿的底细,唬得江子衿再不敢妄动。”
碧落顿有所悟:“她们彼此之间,多有利益互相牵制,因此你让我陪她们先闲聊,只叫她们放松警觉,自然而然便能推举出管得住她们的人。”
“我之前还奇怪,吴飞巧瞧起来柔柔弱弱的,可竟被选了做队长,我心中还只怕你这办法不灵呢。”碧落笑道,又问,“这“立规”我懂,便是我说的那两条。可你为何不多立几条?好将她们管得死死的。”
邱绎笑道:“法令滋章,盗贼多有。规矩多了便不成规矩了,简单易行便可。何况她们也只是顽劣,无非选两条叫她们不要胡闹罢了。”
“那立威呢?”
“令行禁止,军令如山。赏罚分明,如此才能服众。今日若不教训江子衿,那人人都晓得这规矩只是纸糊的老虎,哪有人会怕,更不会有人听你的管教了。”
“她们家中有的是钱,不怕罚钱,我们又不能动手。我想着你们女儿家,天生爱美,只怕最不喜欢旁人说自己丑陋,便胡乱试一试,竟然一招成功。其实只要知道她们要害,对症下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如此……”碧落不知不觉停了脚步,靠在巷子的墙上,低头思量。半晌才抬起头笑道:“邱绎,你果真有几分做将军的本事。”
邱绎微微一笑:“这些只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你何必如此谦逊?”碧落取笑道,“我今日是诚心诚意赞你。”
“不过是受皇上教诲,学了些皮毛罢了。”邱绎叹道,“怎么比得上皇上,庙算兵略,叫人捉摸不透。”
“皇上……”碧落想起皇帝在乾极殿处置皇子,对墨剑门刺客不过寥寥几句话,便显得十足心狠手辣。虽不晓得他如何用兵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