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开玩笑吗?”夜楚郁微微一怔,阴鸷冰冷的目光紧紧钉在楚燃的脸上,似是想从她平静的面具下看出一丝破绽,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却无声提醒着这一残酷的现实。
或许,他只是在欺骗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玩笑?”楚燃目光一暗,嘴角微勾道,“如果可以,臣弟也很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但很可惜,这不是玩笑,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也不会改变。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夜楚郁冷冷收回了目光,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薄唇克制不住的颤抖道,“说清楚!”
离毒虫钻入体内再到她来见夜楚郁,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楚燃却觉得恍若经年,该从什么时候说起?从她变成夜楚燃开始?还是从发现他的计划开始?
要解释的,说明白的,似乎太多太多了……
楚燃略微顿了一下,轻轻按住依旧灼伤的滚烫皮肤,极力忽视崩裂的血肉的痛痒,将军营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巫越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炼制尸人的蛊虫引进了军营,不少士兵中了蛊毒,不到十天的时间,要么变为一滩血水,要么变成行尸走肉的尸人,而臣弟……”
不想再提军营里的争执,楚燃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了隐瞒,改口道,“臣弟在查探士兵伤势时,不幸被毒虫所咬,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便来这里找皇兄,将十万大军的兵符交给皇兄,以防万一。”
说着,楚燃从袖子里掏出青铜制成兵符,上前一步,将兵符放到了夜楚郁的手中。
本来汲汲营营许久的兵符,本该是冰冷毫无温度的兵符,如今却如同刚从烈火里拿出的烙铁一般,险些灼伤了他的手,但夜楚郁却没有松手,而是紧紧将兵符攥到了手里,似是想要极力抓住什么,拼命的,竭力的,不顾一切……
可手中坚硬的兵符,仿佛一把虚幻的散沙,随时都会倒落尘埃,消失不见……
半响,就在楚燃以为夜楚郁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夜楚郁方才轻轻的蠕动嘴唇缓缓道,“你知道朕为何要乔装成火头兵混入军营之中吗?”
本以为夜楚郁听到她的死讯,可能会虚情假意一会,上演一番兄弟情深的戏码,没想到他竟省去了这么步骤,直接切入了正题。
性命没有着落的楚燃,也没有必要再怕他,直言不讳道,“在臣弟看来,皇兄此举无非在下一盘攸关赤焰国生死存亡的大棋,如果赢了,皇兄可以君临天下,但如果败了,皇兄将会一无所有!所以,皇兄你输不起!”
没想到被她一眼看穿了,夜楚郁突然笑出声来,表情有些阴晴不定,飘忽的让人难以捉摸。许久,方才继续问道,“那你倒说说这是如何一盘棋?又是如何输不起?”
夜楚郁将半张脸埋藏在阴暗里,另外半张脸却洒满了金色的余辉,仿佛圣洁天使与地狱魔鬼的合体,悲悯又残忍,深沉又可怕。
楚燃微微眯起眼睛,眼前忽然浮现在赤焰国所经历的一切,如走马观花,匆匆而过……
其实,早在看见夜楚郁的时候,她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臣弟猜的没错的话,皇兄让轩王领兵三十万前往碧落城,而自己偷偷潜入了沂水城中,无非再等两个时机。一者,紫圣国出兵来援;二者,打败巫越军回京。碧落城那边,只要紫圣国出兵来援,穹傲国退兵便是迟早的事,而只有穹傲国退兵离开,巫越国的军心势必大乱,到时候,皇兄你就可以一举击败巫越军,和轩王的两路大军在京都汇合,共同杀回焰都夺回属于你的皇权!”
“好!说的真好……”夜楚郁狭眸危险的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燃,轻轻的拍击着手掌,啪啪啪的响声,一声比一声更沉,如千钧重的锤头敲击在心头,压抑的令人窒息。 [
“你知道了这么多,朕该杀了你灭口吗?”夜楚郁忽然从床上起来,走到了楚燃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怀疑她?
楚燃苦笑一声,抬头静静的看着夜楚郁,冷笑着反问道,“若是以前,或许该杀了臣弟?但是如今,皇兄认为还有必要吗?”
夜楚郁垂下眼眸,一动不动的冷冷注视着楚燃,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扫到楚燃脚下的血泊,把视线缓缓向上移动,便可以看到从她胳膊上流出的血,正在顺着袖子缓缓滴在地上。
不知为何,夜楚郁感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表面上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想要关心一下她,等话一旦出了口,却成了不确定的怀疑,“此毒真的无解吗?莫非你在骗朕?”
这样犹豫不决的夜楚郁,让楚燃突然有些搞不懂了。若是怀疑她,他大可暗中除掉她,这样愚蠢的问题,真是有损他的智慧。
楚燃看向夜楚郁,如实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夜楚燃,你想敷衍朕吗?”夜楚郁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楚燃的胳膊,激动之间,已经忘了楚燃胳膊上的伤口,只是关心着自己的疑问,借此忽视心底没由来的恐慌。
本就痛痒难忍的伤口,被夜楚郁重重一按后,似乎被人活活撒了一把盐,疼的楚燃直咬牙,一时恼怒竟也忘了隐瞒,没好气道,“巫越国将死人炼制成尸人,少说也有几千具,前几日尸人进攻沂水城,我军损失严重,若是再这么下去,皇兄认为沂水城还能坚持多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