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丫她娘赶走了陈怀柱家的,一屁股摊在炕上,心中又气又乱。陈怀柱家的既然上门来奚落她,也就说这消息只真不假了,难道大丫这两个月没寄银子来也是因为离了王府的缘故?
几个月来大丫一反常态的没往家里寄银子,她本以为大丫还在因为他们把二丫嫁了孙耀乙而生气。还想着等过了盛夏,便带着乡下的蔬果上淮州城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在王府门口堵着大丫和她说道说道呢!没想到孙怀柱家的竟然跑来说,大丫进了仁和堂?
这可怎么行?!
逃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卖身契在主家手上,逃奴是一辈子都没有安生的,若是被官府抓到,也是按罪论处!
况且好端端的王府不呆着!跑到那仁和堂去做什么?那仁和堂与村里有嫌隙不说,还是个敞开了门做生意的医馆,未出嫁的闺女如何能去?!
心中乱了一阵,大丫她娘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掸了掸衣裳,寻了条裙带系上,便要往外走。
陈冬生打后走廊钻出来道:“孙怀柱家的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她说的话你也能信?再者即便大丫她真跑到仁和堂去,那……那也是她的事,我们早年都把她给卖了,现下如何能够管她?”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丫她娘仿佛是给自己鼓劲般的道,“我怎么说都是她亲娘!不听我的话便是不孝!她怎么就管不了她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好歹?还不是几句话便被人忽悠了!我倒要去仁和堂问问,他们拐了我家闺女是什么个意思!”
说罢也不等陈冬生再发话,便夺门而出。
陈冬生叹了口气,他是没有脸面再去见大闺女了。只可惜他管不了这婆娘,也罢!且让她去闹一场,等闹完了,她也就死心了!仁和堂可是好相与的地方?昨儿全村的人去讨说法,还被打回来了呢!虽然他没跟着去,也不知道前后缘故,但只听说仁和堂新来的学徒便撂倒了孙家三兄弟,孙德望还因此丢了里长的差事,可见是硬茬子了,让那婆娘去碰一头的灰也罢!
摆摆手,他又缩回后廊忙着淘换他那些瓶瓶罐罐的了。
却说大丫她娘虽然是一点就着的炮竹脾气,却也不是全然的傻子。昨儿村里的男人们联合起来上仁和堂讨说法,却铩羽而归的事全村没人不知道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在家里横,也不敢单独一个人在寻上门去。
想了想,她便直奔孙德望家。孙德望和他们家是女儿亲家,又刚因仁和堂丢了里长的差事,应该比她更嫉恨仁和堂才是,拖着他家一同参详参详,寻个好名头再登门才是正理呢!
她打着如意算盘到了孙家,却发现孙家的大门被卸了,门口大敞着。于是她快走两步便进了屋,放眼望去却不觉愣住了。只见孙德望头上缠着帕子,脸上贴着膏药躺在正对门的椅子上直吆喝,屋里如同遭了劫似得乱七八糟。她家的二丫站在墙边上一个劲的哭,孙家众人的脸色也不甚好。
大丫她娘扫视众人,方回过神来道:“孙耀乙呢?怎么独不见我那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