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熙凭借食物**,加上洗脑般的念叨,终于说服了子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于是自打那日开始,她便早送晚接,外加中午送饭,频频出入王员外府。
医馆里的问诊的差事丢给了黄大夫和孙大夫,她只管照看那位因脑膜炎住院的孩子,倒是清闲了很多。
这一日她同往常一样带着中饭去到私塾,正与子暮吃着,突然私塾里走进来个面生的少年。
少年长了一张娃娃脸,眉眼看起来与王员外并不相像,也不知是哪一房的子嗣。他脸色青白,两颊无肉,衬得一双大眼睛越发明显,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太好。
他身边跟着个童儿,个子倒是比他高了一截,一进屋瞥见杨子熙和子暮,那童儿便张口道:“你们俩是打哪儿来的?竟然在私塾里面吃东西?见了我们王家的嫡少爷也不主动来问安?真是没有规矩!”
进出王家多了,杨子熙倒是对王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王员外全名叫王善仁,他上有一位兄长,下有两名弟弟,均是庶出,如今跟着他在凉州过活,并未分家。王家子嗣众多,仅王善仁本人就娶了十八名妻妾,生了八个儿子、十五个女儿。但嫡出的儿子却只得一个,排行老三,名叫王晓石,是王善仁已故的正妻所出,今年刚满十五岁。
王家是马贩子出身,因此虽然身家富贵,却没有迁至内地。家大业大规矩也就大了,虽说是商贾之流,王家对于嫡庶之分倒也并不轻忽。王善仁又是个长情的,老妻亡故之后,他虽然纳妾纳了一堆,却一直没有扶正任何一个,无论是最偏爱的十三姨娘胡氏,还是儿子生得最多的五姨娘毛氏,他都没有丝毫给她们抬抬身份的意思。
做生意的人讲究聚财,因此王家的家规便是兄弟分家不分产的,家族产业牢牢的稳固在嫡系家主手中,旁系兄弟要分家可以,那也是净身出户,这也是王善仁的几个兄弟没有分家的缘故。如今嫡出的王晓石俨然便是王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其余众兄弟将来都是得仰仗他过日子的。可这位王公子却打小身子不好,多病多灾,虽然都是小毛病,却也妨碍了他读书上进。私塾里的课他经常缺席,子暮来了有七八天了,杨子熙也跟着出入了好几日,此刻却还是头一天瞧见他。
这难道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晓石?他竟然已经有十五了吗?
杨子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细瘦的身板似乎风吹便倒,个头也仅比九岁的自己仅高一点,看起来倒像只有十岁出头的年纪。
“喂!和你们说话呢!怎么不理人?真没有教养!”那小厮估计是狐假虎威惯了的,见杨子熙只拿眼睛瞧着他们,不说话,子暮更是理都不理,口气越发不善了。
“欣儿,少说两句。”那少年皱着眉开口道,刚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起来。
“哎呦我的少爷哎!您就少开尊口吧,有事我欣儿代为张罗,你这喘的,再引出病根来可怎么好?”那叫欣儿的书童忙搁下怀里的书本笔墨,神色紧张的给王晓石捶背抹胸。
看来这主子倒是人不坏,就是小厮狗仗人势嚣张了些。
杨子熙心中奇怪,瞧这架势,王晓石估计多半是心肺上的毛病。他既然是王家唯一的嫡子,怎么王员外从未提过让她给他瞧病?
杨子熙随手翻出一瓶急喘灵喷雾,扔了过去,道:“给他吸一吸,即刻见效。”
那小厮却没有接,只拿防备的眼神盯着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到我们嫡少爷跟前来?我告诉你,少来这些小心思,有我在少爷跟前守着,没人能耍花样动幺蛾子!”
杨子熙:“……”这是咋地了?敢情是宅斗的节奏啊?
子暮叼着筷子,噗嗤一声笑了:“瞧吧,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自己缓过来了。他止了喘,上前捡起喷雾,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便送到杨子熙跟前,低声道:“你的东西挺稀罕的,收好了吧。”
杨子熙放下碗筷,道:“哮喘发的急了,容易引起休克,这东西是应急用的,正对你的病症,我送给你了。”
王晓石愣了一下,问道:“你……懂医术?”
“我是大夫。”杨子熙一本正经的道。
王晓石停顿了片刻,方又道:“倒是听闻仁和堂有位小神医坐馆,我祖母也屡屡夸赞,可就是你?”
杨子熙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王晓石眼神一亮,还待再说什么,那书童欣儿已经奔了过来,扶着他道:“少爷啊!您就少费神说话了吧。前日大病一场拖了半个月,这会子刚刚好些,本就不该来私塾,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您的状况,还念什么书啊……”
王晓石被他搀扶到席位上坐下,张了张嘴,没吭声,大约是知道自己说不过这牙尖嘴利的小厮。他转过头,直拿眼睛撇杨子熙,欲言又止。
杨子熙心中虽然生疑,到没有轻举妄动。虽然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但王家的水太深,她没探清楚前绝不宜动手。
和子暮用罢午餐,她收起碗碟,抹干净了桌子,便离开了私塾,招呼都没有招呼一声,越发引得那小厮欣儿大放缪词。
出了私塾,杨子熙直奔正宅主屋。今日正是她每旬一次给老太君检查的日子,吃完饭已经过了晌午了,再等片刻老太君便会午睡起来,一并检查完了省的跑两回。
照例在主屋前厅坐了一会儿,吃了两盏好茶,里面便道老太君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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