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英“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屋里的地龙太暖,跑这么快还是开始化了,我适才听王兄的乳母说今日是王兄的生辰,我也没时间准备礼物,王兄是属兔,便在院子里捏了一只兔子送给王兄。”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捧着雪兔的手被冻得通红了也不在意,大大地笑着,露出右边小小的虎牙。
瑞英的眸子一沉,冷道:“我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王兄,我捏了很久的,你就收下罢,放不了一个时辰它就化成一滩水了,你就收它一个时辰罢。”瑞英撒着娇,这招对他的母后可是屡试不爽。
瑞灵已经背过了身:“我说了不需要,你赶紧拿走。”
“王兄,我为了捏这个饭都还没吃呢。”
“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哦,那我走。”
少年可怜兮兮地放下了手:“王兄,我真的走了。”
“我……我真要走了?”
见他那冷漠的王兄没有一丝挽留,瑞英闭了嘴往外走。
“等等,你把东西留下。”
“真的!”瑞英一喜,脸上立时流光放散,“好好,祝王兄生辰快乐!右相大人还有事与王兄相商,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王兄还有何事?”
“把衣服换了再回去,别又生命。”
“好啊,王兄,我还没吃饭,可不可以吃了再走?”
“你找红菱去。”
南箓在一旁看着,暗暗无奈,瑞灵这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只会惹得那聒噪的少年越发纠缠得欢乐。
然而他却错算了瑞灵的心机,一切都是一盘棋局,当瑞灵为了那张被权利与*熏染的王位让其它王子手足相残令云黛王后生不如死时,瑞英那双不敢置信的大眼布满了血丝,声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利用他的赤诚之心,令他将亲人一个个送入地狱?
那日的兵变中,瑞灵站得高高的,俯视着殿堂中的他,眼睛里漆黑一片,冰冷无情。
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权利么,你的母亲是,我也是,这么天经地义,没什么愧疚的。
瑞灵记忆中瑞英最后的印象是一张充满仇恨的脸,指着他大骂:“你究竟有没有心,哪怕有一点点心,也不会如此赶尽杀绝,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在那王位上孤独一生!”
然后他大笑着,举剑割下了自己的头颅,在场的人都记得非常深刻,瑞英王子的血洒出了很远,溅到了许多人的脚下,却没有沾染一点瑞灵的衣襟。
他为了那个王位,兄弟们相残死尽,亲手杀了养育他的乳母,将云黛王后囚禁在地下,逼得老木嘉王退位,他得群臣在他脚下山呼万岁,坐拥江山,主宰权利,一切都是他所期盼的。
那一年,瑞灵二十八岁,他拉着南箓的手看着脚下江山万里百姓万家:“这个江山,我们终于得以共享。”
南箓道:“你杀戮太重,这不是你的风格。”他劝过很多次,却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瑞灵道:“只有杀戮,才能到达权利的巅峰。”
这就是你想要的?南箓看着他,竟觉得陌生无比,然而,这就是他的罗倾,作为一个凡人,拥有凡人的聪明与愚钝。
他握住瑞灵的手:“如今,没有杀戮,只看这如画江山。”
他看着瑞灵长大,变成一个真正的凡人,然后慢慢衰老,人类的生命,眨眼间就过去了,竟是如此短暂。
后来,有一天瑞灵发现了他藏在楚家地下室的秘密,那棺椁中的少年十五容颜,栩栩如生,如同埋藏的美玉被挖掘开启,尘封的光阴还能悠然绽放。
瑞灵指着那少年,问:“他是谁?”
南箓从容不怠,面不改色:“他是你的舅舅,楚舒玄。”
“那你呢?”
“我是南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