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温婉在堵了半个小时车后,终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江承宗的家。
这两天她熬夜背陈智文的资料,白天还得上班,整个人累瘦了一圈。
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她往饭桌边一坐,困得直点头。面前精致的饭菜摆了一桌,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江承宗坐她对面,冷眼旁观片刻后开口:“吃过饭就去睡吧,我记得你明天休息?”
“嗯,不上班。”
她端起碗随便扒了几口,就钻进浴室里洗澡。洗过之后往床上一躺,恨不得立马就睡过去。可小柔还在外面看电视,她又惦记着女儿,明明可以早睡的夜晚还要弄到近十一点才睡着。
这一晚温婉睡得很沉,少见得没有去想关于陈智文的一切。第二天一早醒来时闹钟已指向快十点,她洗漱干净出来时,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似乎除了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温婉有点意外,走到餐厅里一看,桌上罩子下是已经发凉的早餐。她也不介意,拿起碗粥和两个包子去厨房里热了,呼噜呼噜全给吃了。
吃完后她打了个饱嗝,去厨房把碗筷洗干净。刚想转身出门时,却意外地发现江承宗坐着轮椅停在厨房门口,正认真地盯着她看。
温婉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往后一跳,扶着水池道:“你在家啊。”
“是,我没出去。小柔上学去了。给我来杯水。”
他这话有点跳脱,一句话几个意思。温婉愣了下拿起个杯子倒了一杯,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递了过去。江承宗却不拿杯子,直接握住她细滑的手腕,轻轻往自己身前一拉。
“跟我出来,去客厅。”
温婉总觉得哪里有点怪,虽然江承宗坐着轮椅比平时少了几分气势,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依旧骇人。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似的。
她推着轮椅到了客厅,把杯子放下后准备离开,江承宗却叫住她:“去我房里,床头柜上有个纸袋子,帮我拿过来。”
温婉愈加觉得有事要发生,心跳不由迅速加快。她进到房间里找到那个纸袋,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直接走到客厅递给江承宗。
江承宗接过来打开上面的绕线,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茶几上。然后他微笑着冲温婉招手:“过来看看,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温婉走过去拿起一张照片,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可一看到陈智文那张脸,她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我前几天在路上救了个男人,就是照片里的这个。他叫陈智文,酒精中毒加上吸毒过量,在医院里抢救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不治身亡。”
“他死了?”温婉的这个表情十分自然,一点儿不像造假。事实上她真不知道陈智文死了,连文雄那狐狸可没跟她说这一点。
但这话一出口,她又立马反应过来。其实连文雄是说过的,但不是最近,而是几个月前。在江承宗刚刚发现小柔是她女儿的那段时间里,他曾找她去过。当时他就提议让她把孩子的父亲说成个死人。
温婉清楚地记得自己临走前连文雄说的那句话:“温医生,其实天底下,真有那么巧的事儿。”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想做一件事情居然可以这么沉得住气,埋了这么长的伏线,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如果连文雄的对手不是江承宗的话,温婉倒忍不住要为这老头鼓鼓掌了。
可现在她却不敢肯定,究竟会鹿死谁手。
江承宗观察着温婉的表情,一时倒也看不出异样。他继续往下说:“这男人死后我检查了他的手机,发现手机里存了几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小柔。”
说着他找出那几张照片递给温婉,点了点上面的孩子:“是小柔吧,衣服是你在江南大厦买的。”
“嗯。”
“我对他的身份有点怀疑,所以让朋友给他和小柔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就在这里。”
温婉微颤着手拿起报告,粗略看了看。她不知道这报告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报告结果清晰可见。上面清楚显示小柔和这个姓陈的男的具有血缘关系,这男人是小柔生物学上的父亲。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墨。温婉心里想着,连文雄到底不是普通人,连亲子鉴定这种东西也能做假。不过想想也是,这东西也就是个打印件,只要有钱谁弄不到,检验机构的章一个多少钱?连家一出手一百万,不不只要十万就能搞定吧。
她拿着那份鉴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悄悄去打量江承宗的表情,却完全读不出一丝内在的情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十分自然。
他真的没发现什么吗?
就在她看对方的时候,江承宗也抬头看她,吓得她赶紧把头一低。
“怎么,认出这男的没有,他就是当年那个抛弃你的男人?”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就这两天。温婉,报告都出来了,你还想骗我吗?”
我不想骗你,可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想要试探我?
温婉心里纠结难受到了极点。她很想把鉴定报告摔在桌上,冲江承宗怒吼一顿。可她不敢,为了她的父亲,她必须按连文雄说的办。哪怕事情最后会被揭穿,她也不能成为这关键的突破口。
毕竟连文雄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如果他想对父亲不利的话,分分钟就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于是温婉闭上眼睛,无奈地点点头,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