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就想要变强,想要成为一个不能被随意对待的强者,这个心愿很卑微地具现成屈宸英的人形,她要将他踩到脚下,她要他接她的电话,要他和她坐到同一张桌子前听她反驳,如果他要当恶人就面对面把那些难听话喷给她,而不是找两个代理,当她浸泡在污水中时他却在幕后撇得干干净净,伪装事不关己,让她这个傻瓜心存幻想。
在遇到顾涵光前,她以为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遇到顾涵光后,她又以为这将是未来某一天她才能品尝到的胜利果实、甜美滋味。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迅雷不及掩耳啊,沈约想着,感慨万分地注视着对面的屈宸英,他们中间只隔了一张小小的茶几,她把腿伸长可以踩到屈宸英的脚,她站起来可以扇他两个耳光,她想对他说任何话他都没办法假装听不到或是转身走掉。
她做到了,而且比她想象中更好,现在是屈宸英主动送上门,费尽周折,求她坐到他面前,听他说的话。
屈宸英说:“你知道我要上‘山海关’,我为了国师这部电影空出今年大半年的档期,‘山海关’去年没拿到审批,我又早早地为它预留明年的档期。”
他顿了顿,声音里掺进忿意:“可我今天刚收到消息,顾涵光向国师毛遂自荐,抢走了我的角色!”
“老钱在顾涵光团队里查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他怒火雄雄地瞪着沈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想要这个角色,你恨我,故意往我最痛的地方捅刀子!”
“对不起,”沈约淡定地打断他,“当着我老板的面,请不要指责我的工作不够专业,‘山海关’的角色所有演员都想要,我们的团队抢到了这是我们的胜利,这跟我恨不恨你有什么关系?”
傅次云在旁边莫名地点了点头,钱秉州垂目微微一笑。
“你恨我,”屈宸英直接忽略掉她那句理智的话,延续他,痛心疾首地呼喊,“你要恨我到什么时候?”
“……”
沈约叹了口气,心想不陪他演完这出看来不行,那就大家一块丢脸吧。
“自从我们离婚以后,你唯一回过的短信是关于那台电脑,此外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怕我存证是吗?你频繁给我打电话,我接听后又不敢出声,怕我录音?你甚至不敢约我见面,怕我事先安排人偷拍,最后想了个馊主意用别人的名义骗我出来……我刚知道你提出离婚那阵子还天真地想,我们的关系太畸形,不做夫妻也没什么不好,八年相濡以沫,至少可以做亲人。”
“可你做的这些事在在都向我证明:你和你的母亲没什么区别,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
“就像现在,我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不想谈,我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也不想讲。”
“你说我恨你,我曾经恨过你,刚离婚的时候。你看,人活在世上总要找点事做吧,那时候我二十八快三十了,事业上一事无成,生活上被前夫扫地出门,亲人早逝,银行里存款不到五位数,除了yy自己如何把你踩在脚下和真的努力去把你踩到脚下,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做,可以让我暂时忘却这些悲催现实。”
“但不是现在。”
在旁人尴尬地围观中,沈约凝视顾涵光的眼睛,诚恳地道:“我早就不恨你了。”
她想,我只是,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