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岁月亦无悔,白驹过隙一抹伤
褪尽风华终过往,散作云烟荡回肠
进了温暖人心、热气腾腾的禅房里,在春儿、岳柔的撑扶下,我用手搭着桌子,渐渐坐了下来,微微嘘了一口气。我看她俩的脸色,虽然十分憔悴,但是气血依然顺畅饱满,头发理得齐整,一望而知,她们已然也是一个美人了。我一面张望,却无心忽略顾忌在旁的弘历,可他早对着我笑面相迎,问道:“香玉,是否已经感觉好一些?”我被他关心一问,却不好意思说并不很好。只得说道:“妾身多谢宝亲王关切,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事,不过只是冒着风雨等待了一阵,但不知王爷此次大驾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身在屋外的旷地上只剩下我和弘历两个人,空气立刻沉闷起来了,只觉得那飘来的轻风既柔软,又温馨体贴得厉害。在我们的静默中,倒常常想起当年,一番一回肠断。只泪珠向人,只可惜零零碎碎拼凑起的浪花风絮都是极其悲哀的。
听闻我为其弘历为了何事大动干戈,不劳辛苦来到香山,满脸苦涩,显然担忧的样子。重重地叹着口气轻声细语说道:“唉,不瞒香玉,你一个翩翩婀娜的身影柔弱就如无骨一般整日整夜,如梦如幻缠绕在我父皇的心头,睡不好,茶饭不香。此次前来就是奉旨意明日将你送回宫中,父皇也心知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好过,荒芜冷寂,吃的用的不比宫里的好,历经风霜伤坏了自己的凤体会让他心里疼痛难当。他也知道你迟迟不肯回宫,是因为一道道宫墙网住了你往后的人生岁月,卑微冷落,荣耀声誉,计谋陷害,钩心争斗,统统在这面高不可越的宫墙之中。可长期呆在这里也苦闷消沉,也不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想来想去,还是接你回宫,同时他也吩咐了,即使你心意已决还是选择留在此地也不会强迫为难你,等你回心转意之时再来接你也不迟。假若你想通回宫,他也不会再让你受尽半点委屈的,不会强求逼迫你做任何事。”
彩云在一旁细细沏茶一边认真听着,然弘历的一番唇舌让这原本应该和乐融融的场面变得有些如针刺哽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默下来,春儿与岳柔都同时抬头看她,却均未说话,彩云把头垂得更低了。
等波动起伏的心静下来,缓缓过后。我莞尔一笑,站起来盈盈欠身恭敬而不失柔婉道:“承蒙皇上费劲心思牵挂臣妾,自然多了几分自信从容,也多了几分恃宠而娇。只是在这里住下也算有些时日,不舍之心也会有,要想明日就命臣妾启程回宫难免留恋忘返。看着窗外的芙蓉渐渐落败、毫无生机迹象。但也奇了,皇上下旨接我回宫的这几日石榴花却渐渐长成,三根两根枝繁叶茂擎出嫣红似火的石榴花跃上枝头,泛起艳红的颜色。此地方清凉无为,虽比不上皇宫高贵端庄,弘历,你向窗外眺望,青山绿水环绕盘旋,鱼鸟相伴嬉戏,参禅的房屋就建在这一片绚丽多彩的活水中央,别有一番情调。换作是你,你如何在这逍遥自由、无人打扰与繁华杂乱、弥漫辛酸的尘世之间抉择?”
他若有所思的望我一眼:“只因禅房周围只是一清静养生的景象,容不得生人靠近体会,反而畅所欲言更为自在。若是换作是我,我也会丝毫不动摇,不会为之恶念yù_wàng所心动,自然也会选择此处安然生活。可是香玉,你也明白自己尘缘未了,何必苦了自己?再说了你不为自己大好光景想想,难道不为你身边的家人亲友体惜一下自己?再多的劝慰也无法触动挽回最初的你,唉,不多说了,让你好好一个晚上安静想想!”
我显然一怔,竟不敢想象弘历会当面亲口说出心中的担忧。分明在暗地里挑拨旧伤,怎么会说出我不想听的话语,只觉一口气咽不下,胸口顿时沉闷了许多。我的喉间有些哽住了,眼中充满无限埋藏于心底疾苦的波澜瞬间化作泪水终于忍不住奔涌出来,“实然王爷正好说到我的伤口处,为了期待能有一日回家与家人团聚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在家中娇生惯养,虽聪慧有余但心眼不多,更甭提揣测圣意与妃子争宠了,根本不适合待在后宫这种明争暗斗的地方,再说我舍不得天佑,一旦进宫以后就是想见面也难了,王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说到伤心处我忍不卓嚎大哭起来,弘历心里何尝不难受,他颇为无奈地轻轻拍着我的肩:“圣意难违啊,最好一切以大局为重,你自小在曹家中长大,与雪芹自然感情深厚。只是谁让你集美貌才气于一身,除了美,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也令人疼惜。既然父皇如此痴迷执着于你,无力回天只好安心回宫。”听闻弘历说起入宫已成定局我不由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红了脸就不好看了。也免得让身旁伺候你的宫女看笑话。要是你想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我你的决定。现天色已不早,况且你也饿了,不如放下满腹心事,填报肚子再说也不迟。我们先去吃饭吧,听我姐姐和硕淑慎公主说香山卧佛寺旁的清心居最近新出了一个八宝豆腐的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要不我们就去尝尝好不好?”弘历远比预想更加随和,儒雅的气度虽不及皇上威严,倒更显得格外沉稳冷静。我脸含悲凄,停止了哭泣,小声温和道:“妾身在王爷面前冒失了,还请见谅。”
弘历只和颜一笑:“香玉言重了,既是在你禅房做客,随意便好。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