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墨香哭乱冢,韶华倾负红颜悴
待辅浪蕊俱尽,半醉半醒半浮生
弘历欣喜问她的名字,叫宝珠。台上又换一出《绣襦记》,一出场,弘历认得是芳官。看他打扮得十分香艳,颇有花含晓露,月印暗川之致,两边楼上喝彩不迭。淑慎公主对雍正帝说道:“皇阿玛,这个就是芳官。”
我点头含笑道:“这芳官比往昔更觉好了。“媚娘也认不清楚,只与弘历说话,又看看宝珠,却没有余情照应到台上。那宝珠见弘历喜欢她,也挨了过来。我便不知觉拦着他,不叫她过来。宝珠便绕到那边坐了。
两个黑面戏子,夹着个怯老斗,把个淑慎公主左顾右盼,应接不暇。宝珠、媚娘抢泡热水,抢倒茶,一个挨紧了膀子,一个挤紧了腿。我得意洋洋,乐得心花大放。
芳官唱完,进了场,卸了妆,在帘子边站了一站,望见了雍正帝,即微微的一笑。雍正帝对他点点头。又见他衣裘华美,靴帽时新,迥非从前模样,意谓其必过来招呼。
果见他进了戏房,候了一会,猛一抬头,只见他已坐在对面楼上,同着前几日唱《风筝误》的那个小旦,陪着两个华冠丽服的人。不多一会,那两人带着他们走了,雍正帝好不扫兴。只听得雍正帝问我道:“今日在什么地方用膳?”我不懂,只把头点。又听得媚娘问道:“这位贵公子,今日咱们上那个馆子,我伺候你罢。”雍正帝支吾,说不出来。
弘历突然说道:“今天儿臣打听酒馆才开了两三家,若去迟了,恐怕没有坐儿。”雍正帝心里想道:这两个却都好,看这光景,两个都要去的,但恐所带的银子不够。”又想道:“两人给他十二吊钱,吃五六吊钱的酒菜,也够了。”便问我道:“我们走罢。”
宝珠便拉了雍正帝的手道:“到那个馆子?”我看这两个女戏子。心里不大喜欢,因是皇上花钱,与她们无干,乐得热闹热闹,便对弘历道:“弘历,能否同路送本宫回去,有事想和你细说。”淑慎公主道:“你们先回吧,我还要候一候。”雍正帝劝解道:“同走罢,这时候不走是未必天色已暗。”便拉了淑慎公主同下楼来,却忘还了戏钱。看坐的上来拉纂历道:“慢些走,你们没有给戏钱。”雍正帝听了,住了步,问弘历,媚娘道”这一起算我的吧,交代掌柜的就是了。”看坐的连声答应。
才出了戏园,两个女戏子跟在身后。弘历问媚娘道:“那个馆子好?”媚娘柔声细语道:“前面的花雨馆就很好。”不多几步,走进了馆子,掌柜的都站了起来,叫声”媚娘好,心想事成,升官发财。”又作了个揖,媚娘也应酬了几句。拣了个雅座,雍正帝首坐,弘历第二,我第三,宝珠、媚娘一凳坐了。走堂的送了茶,便请点菜。媚娘让雍正帝、弘历,二人又推媚娘先点,媚娘要的是红烧鱼,白切鸭,我要的是清蒸红豆、野甜菜。宝珠要的是白玉豆腐、麦子粉。淑慎公主要的是蜂蜜伴黄瓜、蘑菇羊肉、核桃羹。弘历道:“菜肴清淡可口,可以调养生息。”走堂的及媚娘都笑了。拿了两壶酒,几碟水果,几样小菜来,各人饮了几钟酒。
先拿上清蒸红豆、蘑菇羊肉、蜂蜜伴黄瓜、白玉豆腐四样菜来。弘历便要豁拳。媚娘对弘历道:“你出个令罢。”弘历大笑道:“乐中乐,苦中苦。第一杯输了,要唱个小曲儿;第二杯输了,要说个笑话;三杯输了,敬人皮杯。”
雍正帝含蓄道:“这三样我都不来。”我微微笑道:“那不能。既这么着,头一个就是你来。”媚娘便斟了三满杯,放在面前道:“贵公子来罢!”雍正帝便眯齐了眼道:“你们替我看着,我眼睛不仔细,恐怕要错。”便伸出手来,与弘历豁一拳就输了。我乐道:“请唱。”雍正帝道:“唱是再不会的,我情愿多吃一杯。”淑慎公主道:“说唱就要唱的。”雍正帝饮了一杯酒,求宝珠代唱。我淡淡说道:“代唱了罚十杯酒。”保珠便不敢代,雍正帝对他作了一个辑,道:“好人,你代我唱一唱罢。这些东西,我是一句不会的。”众人见他果是不会,宝珠便代唱了一枝《琵琶记》。
再豁第二杯,弘历输了。笑着说道:“有一人请客,没有钱买酒,拿一只空杯子,放在客人面前。主人说请,客人不动手。主人又说请,客人道:‘酒还没有来,请什么?’主人家就走过来,拿着杯子一瞧,道:‘原来这杯酒是干巴巴的,你就这么饮了罢。’”弘历就拿杯子送到雍正帝嘴边,雍正帝乐极,一饮就干。淑慎公主、我齐声说“好”!宝珠道:“这个笑话实在说得有趣。”便也斟了一杯酒,送到弘历嘴边,叫道:“弘公子,小女敬你,饮这杯。”弘历也喜欢,干了。
宝珠又斟了一杯,送到我面前,也恭敬叫了一声香玉姑娘,我也爽快干了。
豁第三杯又是我赢了。弘历便含着一口酒,双手捧了我的脸,口对口的灌下。弘历心里快活,脸上害躁,已咽了半口,忽低着头一笑,这口酒就从鼻孔里倒冲出来,绝像撒出两条黄溺,淋淋漓漓,标了一桌。宝珠笑得坐不牢,已塌下凳子,坐在地上。淑慎公主的翻了一身酒。媚娘笑的腹痛,捧住了肚子。
淑慎公主带笑拍着媚娘的后背,弘历才抬起了头,闭了眼,张开口,鼻孔里还觉痒的,打了几个嚏喷,停了多时,方才说道:“有什么好笑?”众人见他这光景,又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