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渊此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可是不知怎的,脑子却在那种疼痛和疲惫的刺激下依旧冷静平稳的运动。就好像,他忽然脱离了这个残破不堪的ròu_tǐ,在高高在上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如同对面而不相识。

他知道,这或许是归灵丸的副作用。刚刚吃下那药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有一种可以叫人上瘾般的快感。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人生死只在一言之中的熟悉感觉,那种类似于无所不能的掌控感,几乎让他不可自拔。可是,等到药劲上来,一切恢复,身体的疼痛却更叫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时至今日,他需要的把握现在而不是沉溺于过去。

萧沉渊刚刚躺倒床上正准备闭一闭眼,脑中却有千丝万缕的思绪忽然交错在一起,他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勉强睁开眼,出声问道:“这一次,昭阳宫的人一个都没来?”他总算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杜云微这一次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

阿卢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道:“太子妃的身子还未好全,自然不会跟着来。”

萧沉渊摇了摇头,非常轻微的弧度:“杜云微一贯的性子便是容不得旁人一点轻忽。这种场合,她就算不来,也会让人跟在皇帝身边,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下一下皇后的面子。”

萧沉渊此时已经心神俱疲,偏偏还要提着一点心细细思考:“她应该是准备再秋狩上做些什么......”手头掌握的信息太少,他一时间也揣测不出杜云微的心思,只能从她目前最迫切的心情着手。

一个女人失去了此生唯一的孩子,按理说应该悲痛欲绝,无心他事才对。可是杜云微却不一样,她骨子里面便有一种其他女人没有的决绝和疯狂,孩子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血脉的传承也是她最重要、不可取代的筹码。所以,失去了孩子,她不仅会悲痛欲绝更会对那下手之人恨之入骨,不得不说这也是萧沉渊对那个孩子下手来挑拨她和皇帝关系的原因之一。

一旦杜云微恨上了皇帝就会想法设法得给他添堵,偏偏皇帝此时却不能动她——那一夜的事情乃是他们三人共谋,因此他们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和牵制。皇帝未必多爱杜云微,只是利益相连,反倒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更加难舍难分。若是皇帝动了杜云微,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会引起周云起的警觉,哪怕周云起一片忠心不起反心,但是只要那一夜的事情泄露了一点,他们三人都要声名扫地。

当然,现在杜云微最想做的应该是对薛淑妃报复,顺便给萧沉烨添堵——她不好受,所有人自然也要跟着不好受。薛淑妃如今就被皇帝关在冷宫,名为惩罚实为保护,但这也难不倒杜云微。她在后宫经营日久,要下手,自然有许多办法。

萧沉渊的手忽然用力的抓住锦被角,青玉雕成一般的骨节隐约透着青色,看上去脆弱的一碰就碎,他的眉头重重的拧了起来:“她是想要破坏这次秋狩......”

这次秋狩事关重要,不仅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盛事更关系到与北魏的议和。这样的事情要是出了意外,皇帝不仅要手忙脚乱的善后肯定也没了心思再儿女情长的去管薛淑妃的事情——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儿女总是会有,一个薛淑妃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自然是抵不过这万里的锦绣江山。

萧沉渊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他本来就是面色苍白,就像是夜里的阴云悄悄的遮住唯一的月光,只留下一片灰影。他抓着被角的手指紧的仿佛要作响,透出压抑的怒气,声音也是从干涩的喉中挤出来的:“王妃还在那边......”

要破坏秋狩的办法并不少,其中最简单的不过是漏过几个危险猎物或是漏过一些人。前面的自然是更加简单,不引人怀疑。易雪歌固然会马术可是多年不练,至多只能骑着马慢跑一会儿,那柄弓箭又是只能射些小动物根本不能自保。就算是有护卫在侧,可是若是乱了起来,他们真能保护得了易雪歌?

萧沉渊思及此处,几乎是神智一清,立刻就用手撑着从床上起来,朝着阿卢伸出手来:“把归灵丸给我。”

阿卢不敢应声,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殿下三思。”他不敢耽搁啰嗦,直接便叩首道,“暗卫刚刚已经过去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殿下万金之躯,还请多加珍重。”

萧沉渊笑了一声,却只是淡淡的垂眼看着他:“还记得你入暗卫营的时候,对着我发过的誓?”

阿卢几乎是把额头贴在地上,秋季里面的地面冰凉湿冷,那种温度就和他现下的体温一般无二,他手心亦是湿冷粘腻的汗水。可是,他还是郑重的答道:“臣曾起誓‘唯殿下之命是从,虽万死亦不辞’。”他说完这话,面色已经惨淡下去,几乎是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那碧玉雕出来的药瓶递上去:“殿下有命,臣不敢不从。”

萧沉渊扶着床杆站稳身子接过那瓶药,他看着阿卢的神色,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你放心,我自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顿了顿,倒出一颗药丸直接服下,此药见效极快,他的面上立刻就泛起轻薄的红晕,就像是晚霞温柔的照下来,柔软而明朗,“我听人说,‘一个男人即使再无能,也应该要守住脚下的国土和怀里的女人’。这种时候,我自然是应该陪在她的身边。”

残余难去的内力在体内激烈的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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