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这边才得到消息,老太爷也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动向。他抚须一叹,既是感叹姜阁老这样的结局,又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高远,懂得审时度势。虽然他将自身的身家性命与荣耀又绑在了另一个权倾一朝的人身上,可墨是黑的,进了水里哪里还分得清楚,有了这门子生意的牵连,大家手上互相有了把柄,合作反而没了顾忌。
姜氏娘家败落的消息在姚府传开来。她换了丧服,亲自去蕴福堂请示姚蒋氏,说要去城外的琉璃寺给姜阁老超度。姚蒋氏不允,这个时候姚家是需要避嫌的。姜氏不曾想姚家是这样的嘴脸,毫不念惜往日的情份,遂伤心的回了芙蓉院。
姜氏连番遭受打击下,本就病病歪歪的人这回是彻底的倒下了。墙倒众人推,姜氏娘家没落下去,大太太只稍作吩咐,不光姜氏院子里的吃食用度远不胜从前,就连请大夫也要孙嬷嬷三催四请才来,更别说那些名贵的药材了。其它四房,对姜氏一干人等冷脸子就甩过来了。
看到姜氏这样的忍气吞声,大太太这心可算是稍稍痛快些,可一想如今手头上没了管家权,她这心又不舒坦起来。
大太太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通,遂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毒计,不仅能重夺回管家权不说,也能给姜氏身上泼些污水。于是大太太绕过了大奶奶,暗中将她之前管家时的几个心腹婆子唤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一番,又许了些好处。几个婆子离开时喜笑颜开,兜里揣着鼓囊囊的。
大奶奶的心腹丫鬟瑞珠好巧不巧的,看见这几个婆子从大太太的屋里出来,遂将此事禀了大奶奶。大奶奶在想婆婆这回怕又是要弄什么妖娥子出来。她管家这些时日,被大太太搓磨得心力憔悴,大太太又塞了两个貌美的丫鬟给大爷,大奶奶深看不上婆婆这气量,心下也是恨的。若说这管家权,当真是个好东西,人一旦抓住了权欲,再想放手却也难。大奶奶也是这样的心思,人前被人迎奉,私底下有人孝敬,这日子才有些盼头不是。
大奶奶初尝滋味,自是贪念权柄。她怕大太太是针对自己而来,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起来。
大奶奶着人特别留意那几个婆子的动向。几天下来,不过是些针对芙蓉院落井下石的勾当,上不得台面儿,大奶奶有些轻瞧大太太,反正这把火是烧不到她身上去,大太太的心思用在别人处也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于是大奶奶站起了干岸。
芙蓉院里,姜氏这一病着实唬了孙嬷嬷一跳。姜氏足足烧了三日,孙嬷嬷便在姜氏床前熬了三日,锦蓉和锦香两个大丫鬟也是心力憔悴。底下头的人深慬得看势头,姜氏这回怕是地位一落千仗,于是各个起了小心思,寻摸着要往别处当差。
姚姒冷眼瞧着,她深知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最易出乱子来,于是和孙嬷嬷商量一番,芙蓉院遂内紧外松起来。
一日趁着姜氏沐浴后,二等丫鬟红绸趁人不注意间,将姜氏穿过的肚兜就往怀里塞,锦香正替姜氏绞干头发,铜境里晕晕的光线中,红绸的举动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也不做声,过了会子将这事回了孙嬷嬷,孙嬷嬷恨得的咬牙切齿,然后悄悄的叫了几个大力的婆子躲在红绸的房里,等红绸一回房,便将她捉住了。
红绸是外头买进来的丫鬟,在府里算是无根之人。锦蓉上去就是几耳刮子打得她是眼冒金星,没多久就招了。东西是采买那边的管事柳二家的要的。原来红绸在府里有个相好的,是采买上的一个小厮,柳二家便用了这二人的□□来要挟她,因此红绸这才冒险来偷主子的贴身之物。
需知女子最重名节,女人的私密贴身之物一旦落到外男手上,这女人的性命也便要没了。孙嬷嬷给吓出一脑门子的冷汗。
好在是姒姐儿看出些门道,要她看紧了姜氏身边的一干人等。孙嬷嬷不想让姜氏知道此事,可将此事告诉才九岁的姒姐儿似乎也不妥当,她细想了想,横下心去找了姚姒。
自打年后姜家事出,姚姒的心是紧悬着的,她不敢放怠一丝的心,就怕姜氏被人害。看到孙嬷嬷来找她,她并未松了口气,反而就像闯入了一坐迷宫,事情才露冰山一角,她越来越有勇气想掀翻这诡局,带姜氏逃出生天。
她留了孙嬷嬷,二人合计一番,事情就布局下去。
肖婆子是府里巡夜的,年刚过完,还有好些子人心未收回,这不各个院里趁守夜吃酒聚赌的还是有的,肖婆子在府里号称铁面肖,犯到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皆因肖婆子有一幅好眼力,一抓一个准。
肖婆子手上提着大红灯笼,她身后跟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行人自各个院落巡逻一遍后,行至府中靠近芙蓉院近处的一侧假山处时,隐隐约约听着有动静,肖婆子脸上漾着兴奋的神情朝其它几个婆子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就往假山洞里摸索去。这时男女喘息的声音传来,肖婆子心里有谱,正待拿个齐全时,不曾想一个婆子约是太兴奋了,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子,这一下子可能惊到了那假山洞里的野鸳鸯,待肖婆子提着灯笼赶到事发处,鸳鸯是不见了,只见一块做功精细的茄色锦缎肚兜躺在地上。
这肚兜料子好绣活精细,一看就不是丫鬟下人之物。出了这么档子丑事,肖婆子扛不住,提着脏物往上报了去。
大太太掌家时日久,虽说如今暂不管家,但余威尚在。肖婆子一溜的报到了大太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