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母她,却因一向身子单薄,受不得行军途中的辛苦,时常抱恙,后来一场大病,就……去了。”他语声蓦地低沉了下来,微微垂首,低了眼。
室中静默了好一会儿。
“再后来,就是两年前阿父投奔了当今陛下,去年夏封于赵地,做了赵王。”他抬了眸子,静静看向眼前十六岁的少女“不久前,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陛下天下初定,阿父恰在此时薨逝,惹了外间许多猜疑。”
说到这儿,他长长地沉默了半晌,再回神时,却是目不转晴地看向她,两相对视,问——
“公主是否也想知道,先赵王张耳,我的父亲……究竟是缘何而死?”
闻言,她蓦地心下一震,近乎不能置信地愣愣怔在那儿——
“阿父他……是病殁的。”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女,语声缓而沉“只是,其实那时医工曾劝谕,若谨遵医嘱,静养用药,还能再延一二年寿命。阿父却是断然谢绝了。”
“他在病榻前嘱咐我,新朝初立,人心未定。而我赵国富庶,必定会令陛下疑忌……但若他身故,我尚年少,不足以成气候,大约也能将陛下的疑心去了大半,或许……可保张氏一脉数十年的太平。”
他神色尚是平静:“我原先性子固执,不懂事得很,自那之后……便收敛了许多。眼下这份太平,来得不易。”
“公主,”他目光郑重,再认真不过地看向她“莫论殿下信与不信,张敖当真无半点谋逆之心。此生,唯愿一世清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