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贵妃指婚懿旨护身,又是勋贵人家的嫡女,父兄要么有官身要么有功名……说起来再怎么有体面,元春也心知肚明,自己就是个妾!
既然是姬妾,就不必去担正室的责任。
因此王府的事务,她一样都不过问,只安心关起自己的院门过日子。王妃带着女儿出门,无论是探亲访友,还是进宫奉承两位婆婆,元春全都不好奇更不肯开口打听,她这副木头样子,闹得王府里其余两个姨娘想探一探虚实都没捞着什么机会。
元春深信,这样可以省却无数麻烦。不过这样也有弊病,譬如赵之桢心情郁郁地前来……她因为不知因果,自然也不知从何劝起。
而赵之桢坐着生了会儿闷气,忽然转念一想,他的继室和继室给他生的闺女惹出烦恼,也不是头一遭。好在女儿还小,可以慢慢教养,媳妇若……再胡来,他去寻岳父谈一谈心便是。
赵之桢回过神来,便见元春坐在他下手,一脸担忧还带着几分迷茫地盯着他瞧。
赵之桢深吸口气,问道,“怎么不说话?”
元春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之桢默然,片刻后又道,“你也太老实了。”
元素声音很小,“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劝啊?您进门来没说上两句就闷闷不乐,直到刚才……”说着,亲手给赵之桢又倒了杯茶,“妾身向来嘴笨,惹祸上身倒没什么,让您出个气也好,就怕您弄巧成拙,您……更失望。”
赵之桢忽然笑了,“我倒要看看,究竟能不能失望。”言毕,他吩咐守在外间的随从,去把跟着王妃进宫的妈妈叫来——这位妈妈可是贵妃专门赏给养子,为他“看护”内宅的能手兼老手。
话说刘娡刚嫁进来那会儿,可是按照母亲的“妙招”,好生折腾了一回:借此看清男人的脾气,还有容忍的限度。
不过把赵之桢嫡长子也害得病了几回,还真是个意外。刘娡和她的母亲也没那么傻,初来乍到就要弄死原配留下的嫡长子……皇家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以及能养出这样女儿的家族。
此事传到宫里,李贵妃便特地送了几个伶俐的妈妈和丫头到了王府。
这种明晃晃的打脸,别说刘娡只能忍了,就说她那出身宗室,向来在御史府中说一不二,就连父亲都得容让三分的娘亲都要亲自进宫,向贵妃和淑妃赔不是。
不过贵妃与刘娡母女也因此生了些芥蒂。
这回母女两个进宫,刘娡的独生女儿见到贵妃所出的六公主便动了心思,要为难下这位姑母。
话说,六公主的性子比较外露,又一向跟她七哥亲厚,当年对刘娡这位嫂子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屑。但不屑归不屑,好歹没让刘娡当众失过颜面。
六公主对母亲一点都不热络,刘娡的女儿看在眼里,自然偏心亲娘,自此之后跟六公主便不大对付,今天二人见面,刘娡的女儿只说六公主的簪子好看,非要六公主拿下来给她瞧瞧。
六公主甭管答不答应都有“后话”等着她。
刘娡的亲闺女倒是真给看不顺眼的六公主摆了一道,可同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自己也没落下什么好,可惜这丫头还沾沾自喜,她不明白她出了这一招,她外祖母和娘亲就又得再次进宫赔罪,弄不好她身边也得迎来几个新妈妈。
元春听了,一时更不知该从何劝起了:好像自家的姑娘们都比这位皇孙女更知道轻重?须知前世元春来到赵之桢身边时,六公主与赵之桢的长女都已出嫁。
而六公主与驸马感情很好,赵之桢也很疼爱这个妹妹……话说回来李贵妃所出的三个女儿在赵之桢登基后,日子过得都十分滋润,赵之桢这个女儿除非节庆,倒是鲜少露面,只听说好像不那么如意。
元春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再无语一回,就有些太刻意了。于是她声音轻柔,“总待在王府里,抬头低头总是那么几个人……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也不用太远,常与宫里来往定能学会为人处事之道,在郊外田庄里看一看走一走,也算见识了民间疾苦?”
此言一出,元春便感觉到赵之桢视线牢牢锁在自己身上,她心中坦荡,虽不好与赵之桢对视,却也镇定地垂目微笑。若是赵之桢嫡长子,她绝不肯多嘴;但是女孩儿,她还是能说上几句,毕竟前世在宫中她也公主们有些来往。
想想赵之桢终将登上那张龙椅,做女儿的,无需为父亲增光添彩,好歹也别拖什么后腿——赵之桢这女儿跟她娘如出一辙,性子实在太过骄傲,还在宫里就敢就得罪公主姑妈,长此以往不加收敛,必得磨光她爹的耐心和情分。
此时,赵之桢忽然轻笑一声,“你也是这样历练出来的?”
元春赧然,“妾身小时候也很是跋扈,哥哥们都要绕着我走呢。”
这话赵之桢相信。
虽然女儿年纪还小,但从她的手段也能看出这孩子几分眼界和气度——这做派行事可让她爹赵之桢堵心了一回,自从娶了刘娡,他便常年不在京城,就算在家也的确是更关心身子骨本就不怎样的儿子,如今女儿在贵妃跟前丢了一回人,赵之桢便决心下狠手,亲自派人教导女儿,好歹让她有些城府,练出几样真正的能耐。
顺便,再让女儿和儿子多多相处,时间久了,自是能处出些兄妹情谊。
从元春的院子出来,赵之桢果然从贵妃处请人回府,专门教导女儿规矩,还跟另外两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