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私事……
赵之桢右边的眉梢微微抽了抽:他还是相信他大哥还没下乘到要用淑妃来逼迫他,但是坐在这儿当泥塑,静听生母家长里短唠叨加抱怨嘀嘀咕咕一个时辰……还不如干脆点儿,去赴大哥的“鸿门宴”呢。
他心中暗叹一声。
不过说实话,面对淑妃,能把闭口禅修炼到“不怒不开口”程度,他真是独一份。淑妃比较单纯,又很好哄,大皇子和十二皇子一唱一和,很快宫中便是笑声一片,其乐融融。
赵之桢目光柔和,嘴角挂着笑,实则已然神游天外:再休整个几天,就该返回北方大营了。
若无意外,再回京城时便是深秋,那会儿晗儿和暄儿先后成亲,家里也有孩子降生。可这两个孩子的娘……一个完全不用担心,另一个真是喜忧参半了。
王妃那边总叫太医,可几个月下来,都用不着安胎;元春这一胎真没法跟怀健儿的时候比,暗地里用了药不说,每每听到娘家的动静,她准得不自在一回,虽然她不曾抱怨。
本有心暂时断了元春跟娘家的联系,又发愁她把怒火全烧到自己身上,更怕她把身子气个好歹……又有半年不能陪着她,若是连牵挂亲人都不许,也忒说不过去,何况赵之桢实在舍不得让元春难过。
这也是元春娘家给他惹了点小麻烦,他也毫无怨言的缘由。
说来也巧,坐在淑妃宫中,赵之桢竟也情不自禁琢磨出了一大堆琐事。待他回神,果然听他大哥在解释:大皇子妃年近四十,又怀有身孕,可惜这一胎似乎不太稳,便不好经常来伺候妃母了。
淑妃听了吓了一跳,“哎呀……是得小心!我又不缺人伺候,让她好好歇着。我生小十二的时候,也很是吃了番苦头……”又喊了身边的宫女过来,“叫个太医好生去瞧瞧,用什么药我这儿有。”还指了特地服侍她生下三个儿子的老嬷嬷一同去大皇子府上住一阵子。
都吩咐完了,她又感慨道:“真是不巧,老七媳妇儿身子也不大舒坦呢。”
淑妃三个儿子齐齐微露遗憾之色,心中默契至极:整个宫里数您最好哄!
十二皇子赶紧开口道:“嫂子们不方便常来,正好让儿子尽些孝心。”
十二皇子已然完婚,但想封爵出宫居住,起码得等到今年秋天——圣上忙于军~国~大事,没空也没心思仔细给小儿子们盖房子……
淑妃也点头道:“等你像你哥哥们一样,领了要紧差事,恐怕就不能这样闲着陪我了。”
这话说的……淑妃当然没恶意,但听起来还是有点刺耳,好在儿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过了会儿,闲话完毕,大皇子与七皇子兄弟俩起身告辞,并结伴出门。
初春时节,风吹到脸上,依旧微痛,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大皇子的话头,“弟妹如何?”
赵之桢道:“她挺好。”
大皇子了然,“难言之隐嘛……看来跟你嫂子也如出一辙。”顿了顿,又自嘲道,“你嫂子纯是气病了。”
赵之桢会意,“天降横祸,不稀奇。”
大皇子笑了笑,“是不稀奇。顶着我的名头,替人管了不少闲事,官职没耽搁,更是海捞了一大笔。偏偏他们糟了难,我还不能坐视不理。”
依靠大树好乘凉,可总是不得不出头顶杠的大叔又作何感想?
赵之桢让妻族拖累也不是头一回,他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他哥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七弟向来不多话,大皇子轻叹一声,“先是我那老岳父致仕,再后来是大舅哥调职,你嫂子就稳不住了。”这些年里,曾和平南王暗通款曲的人家逐渐遭到处置,即使大皇子妻族这样的人家也不会例外。
按说朝廷大势和圣上驱除害群之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赵之桢的第二任王妃刘娡在娘家犯错之后尚且知道果断将功折罪,大皇子妃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能嫁给皇子,大皇子妃可不该没见识没格局,知道局势已定又怎会困兽犹斗?
大皇子接着道:“她这一胎本就有点凶险,得知父兄黜落,好几天没睡好。不过引动她真火的事儿,还不是这一桩。”
大皇子妃果然不敢为父兄鸣不平,因为削她父兄的旨意出自圣上……赵之桢眨了眨眼,“却是为何?”
“你嫂子有个庶出的兄弟,是个三品将军,如今正在西南领兵,你嫂子嫌弃他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这词用得可真含蓄。
至于大皇子妃这位庶兄,赵之桢也有些交情——这位将军的确是个方正人,也有真本事,比起正经的妹夫大皇子,他跟七皇子赵之桢投脾气多了。
猜到大哥真意的赵之桢不由故意问道,“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
大皇子妃老家就在湖北,离新建成的西南大营不过三百里,顺着驿道书信往来十分容易:这位将军知晓父兄的遭遇,居然什么都没说。
据说这一家子人唯有大皇子妃与他关系尚可,不过大皇子妃数次求情之后,这位庶兄依旧无动于衷。
兄弟俩边走边聊,跟着的太监宫女各个知趣,此时已经落下了好一段距离。
大皇子这才低声道:“七弟,你能把他调到你帐下效力吗?”
赵之桢定神看了他哥哥良久,才问,“当真?”
大皇子凝重地点头。
赵之桢果断道:“容我想想。”
太子桀骜,但做不出大逆不道之事,但费家跟南边那位和平南王多年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