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那两个字飘飘忽忽,穆锦程一时听不清楚。

可待她回过味来,心头一片酸楚,苦涩道:“阿谨……你醉了。”

太子并未答话,只静静地伏在她肩头。

片刻后,内侍拉开了马车门,上前扶住醉意熏熏的太子。

穆锦程想要下车,可是太子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抓得那样紧,紧得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纹路清晰可辨。

穆锦程正好再和声劝他一番,皇帝身旁的近侍郭公公阴阳怪气地在门边说了一句:“殿下,时候不早了,该放手让穆世子离去了。”

穆锦程只觉手腕猛地一痛,紧接着太子松了手。

不敢回头看太子人如何,穆锦程赶紧扶着内侍的手下了车,换到自己家马车上,回家去。

坐稳后,穆锦程尤不放心,开了车窗,探出头回望。

只见太子的马车边上,站着个人,远远地看向她。

宫灯明亮,将他的身形斜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寂寥的一道阴影。

穆锦程的心猛地一跳,手没撑住,车窗狠狠地砸了下来,无边的静谧中响起闷闷的一声钝响。

继而,郭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该回宫了。”

良久,太子方答:“孤知道了。”

————

离太子大婚还有两日时,太子召见穆候世子。

回想两日前太子酒醉那事,穆锦程心里闷得慌,很想拒绝不去。

可这次刘谨是以太子身份宣召,她身为人臣,不得不去。

于是穆锦程硬着头皮,去了。

东宫内,君臣见过礼,太子将手一挥,殿内伺候的人尽数退散。

穆锦程吓得囫囵爬起来,要跟着殿中人一块儿化作鸟兽散去。

没想到太子点了她的名:“穆锦程,你站住。”

穆锦程虎躯一震,遵太子命,站住了。

等人都散尽了,太子又道:“你过来。”

穆锦程脸儿一皱,可怜兮兮地看向太子:“我能不过去吗?”

太子眉头一沉,起身向前,一把扯了穆锦程过来。

将桌上放着的一尺七寸见方的檀木箱子往穆锦程面前一推,太子道:“打开它。”

穆锦程只觉不妙,可太子架子摆在那儿,给她一百付狗胆她都不敢违命的。

又是犹豫又是敬畏,穆锦程最后还是掀开了那箱子的盖儿。

箱子做得精巧,盖儿一打开,紧接着“咻咻咻”三声,自前面及左右三面,弹出了三个暗匣。

从上到下四层匣子,每个里面都满满当当地放着东西。

有贵重的有稀奇的,从泥捏的人偶到小巧的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每样东西都精巧。

穆锦程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头打着鼓,从下往上看上来,最后,拿起最上头那个匣子里摆着的一副四件的点翠簪子。

刘谨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

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上的头簪,穆锦程迟疑地开了口:“这……可是当初我给紫若买生日礼物时,掌柜拿给我瞧过的簪子?”

刘谨点了点头:“我看你对它爱不释手,便买了下来。”

刘谨这话一说出口,穆锦程只觉手上的簪子有如千斤,沉得她拿不住。

匆匆放下那头簪,穆锦程一一抚过余下的事物,忐忑着,问:“那……这些呢?”

“这泥人是你十一岁那年元宵我们逛灯市,你要那泥人师傅捏个孙行者,他不肯……”刘谨似回想起当年穆锦程闹脾气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我第二日让人压着他给捏了一个……没想到这倒成了我人生头一遭以权势压人的劣迹……还有这把匕首……”

刘谨打开了回忆,一样一样地给穆锦程说每一个事物背后的故事。

穆锦程听着,但觉心上如负泰山,沉甸甸地压着她抬不起头。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刘谨终于将所有来历道尽,最后将匣子一一推回箱子里头,盖上盖子,对穆锦程道:“之前你碍于身份,不方便把玩这些小玩意儿……待你从金陵回来后,万事无夷,你也可光明正大地使它们了。这些你且收下,权当……权当你未来出阁,我赠与你压箱底的东西吧。”

穆锦程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不敢看刘谨,只低头瞧着脚下的地毯,讷讷地说:“阿谨,有劳你费心……但是这些,我不能收。”

说着,穆锦程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玉佩,双手托着,递给刘谨:“还有这个,也该还给你了。”

刘谨低头一看,认出这块玉佩正是当初他气不过越奕祺顺手牵羊,硬塞给穆锦程的那一块玉佩。

周身的空气似被人抽走一般,刘谨只觉心口闷得慌,连穆锦程接下来说的话,也远远近近,听得模糊又飘渺——

“两日后你将大婚……请好好待太子妃。我喝不了你的喜酒,在这儿,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这话似一把钝刀,来来回回,锯得他心头鲜血淋漓。

往后踉跄一步,刘谨后腰抵在桌上,抬手,以袖遮住了眉眼,道:“你走罢。”

穆锦程不忍停留,将玉佩放在桌上,对着刘谨长长一拜,道:“你保重。”

便转身匆忙离去。

大殿的门方在身后合上,穆锦程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吵杂声响,似桌椅被人推翻,餐盘打落一地。

心中酸楚,穆锦程不敢回头,仓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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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穆锦程要去金陵探望外祖父一事,穆安若心里很不舍得,一直抓着哥哥追问个不停:“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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