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之后,伊丽莎白果然把玛丽带到房间里教训了一番。只是她费尽口舌想要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对方却未必领情。可是只要被教训的人联想到这事到底谁起的头,又是谁做了和她差不多的事,那么这番充满真情实意的话,她就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伊丽莎白说得口干舌燥,可坐在她对面的苏却不肯装出一点心悦诚服的样子,做姐姐的终于被惹起了火气,抛开大道理大声嚷了起来。
“看着我,玛丽。”伊丽莎白板起脸,“你这样得罪一位地位高贵的绅士,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布雷恩先生或是斯派洛秀口风不严,到处和人说你是一个思想怪异性格古怪的忻娘,这对你将来的影响可就太大了。这事要是传到了家里,知道你这么失礼得罪夏普夫人的堂弟,我想半年之内妈妈一定会把数落你当做早晚的习惯的。”
“所以,幸好斯派洛秀不会和我们一起回英国了。至于布雷恩先生一个人就好对付多了,我们两个人的说法可比他一个人不苟言笑的讲别人的坏话更可信。他要是在别人面前说我们有失礼仪,那么我们就随便编排一些他的缺点回敬过去。”
“要是他真的说了,那可不是胡编乱造。我们怎么能够因为他说了我们真实存在的缺点,就记恨人家而造他的谣呢?等等……为什么你要说‘我们’,现在是我在说你今天做的傻事。太莽撞,太不瞻前顾后,太不考虑谈话对象是不是合适了。”
“莽撞,不瞻前顾后,不考虑对面站的是谁……所以我才用‘我们’这个词。你觉得在这几方面你能置身事外吗?”
苏毫不客气的回敬,可把伊丽莎白噎得哑口无言。虽然她并没有像玛丽那么过分,那么失去分寸,可说到底她们两姐妹做的都是同样性质的事情。她们不甘心因为地位或是财富的差异,而对别的人说的话言听计从。她们也一样不认为“有权有势就是最好的论据”这种观点。伊丽莎白从来不相信自己要是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别人家的秀,会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她宁可相信是自己天性闲时懒散不乐于刻苦学习,宁可相信是因为自己年纪尚宣识不足,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或是自己的妹妹生来就比住在大庄园里的秀们要来得愚笨。所以她也常常被贝内特夫人指责,说她不听话,说她不分好歹喜欢得罪人,说她做事莽莽撞撞没有心计。当然贝内特夫人基于某些原因对女儿的不顺从总是这样絮叨,所以做女儿们的也懂得适时的不要将妈妈的话看得太重。只是伊丽莎白也得承认,贝内特夫人的教诲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的,至少在耳融目染之下,她能对玛丽说出刚刚开头那些话都是贝内特夫人的功劳。
一方面自己也是一样的性格脾气,另一方面又明白社会在这方面的常理规范更接近贝内特夫人教诲,伊丽莎白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对玛丽继续进行教育。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存在摇摆和迟疑,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该听任自己的心声还是该服从于常理经验,甚至她还不肯定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才能两全其美。
伊丽莎白这样犹豫,那么她对妹妹的教训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再一想到妹妹犯下这种错误,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维护姐姐的颜面,她更是端不起架子,这番对话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有玛丽还在就社会阶级问题没完没了的请教苏,闹得苏心烦不已。
“只有这些事我不想让你完全的赞同我的看法。甚至我希望你持和我相反的观点。因为我们两个人之中至少要有一个能符合世人的评价标准,来保证平稳的日常生活。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平白无故的失去这种理所当然的安稳。”
贝内特姐妹对事情的后续做了种种猜测,拒苏和伊丽莎白都认为布雷恩先生是个外表严肃但是脾气很好的绅士,她们也深信当她们不在场的时候,那位先生一定会和斯派洛秀谈起这件事。她们预料不到会是谁起的头,但是推己及人,要想别人放弃从鲁莽的言行里获得点居高临下窃喜的乐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们也只好信奉“眼不见为净”,既然那两个人一定会维持表面上的礼节,不会当着她们的面议论,那么她们也只当自己猜错了。
事与愿违,她们果然没有猜错。等到伊丽莎白把玛丽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斯派洛秀就忍不住谈起了这件事。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贝内特姐妹的性格都这么好强。我本来以为那个做姐姐的想要夸耀自己才思敏捷,才会处处卖弄。没想到小妹妹比姐姐做得还要过头。现在看来,争强逞能到可能是那家子人共同的毛病。我一向认为含蓄矜持要比咄咄逼人更能显出年轻女子的教养。”
“她们的性格的确称不上温顺驯服。但是我看她们原本也没打算刻意要讨部分人的好。”布雷恩先生望了望那伊丽莎白拽着玛丽回房间的那个走廊,他想象了一下此时此刻可能发生在贝内特秀房间里的情景,感到有一点好笑。
他刚露出一点笑容,就被斯派洛秀用不解的眼光打量来打量去,于是他又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贝内特先生常对我吹嘘说他的女儿们,有一两个虽然调皮一些,却比一般人来得口齿伶俐。伊丽莎白秀在更小的时候就能回答她姐姐还处理不好的问题,说起话来也更有条理更切入要点。我本来还以为这是因为她的性格和贝内特大秀有些差异的缘故,性子直爽并不真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