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黑贝斯上校抱上土豆去厨房的角落回忆土豆沙拉的制作方法,自己则开始思考利用手头这些东西她到底能折腾出什么玩意儿来。考虑到厨具的因素,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贸然挑战任何需要火候的菜——因为她对那些没有旋转按钮来控制的火焰完全想不出辙。
“无论怎么弄都能保持稳定温度的,怎么看也只有水煮和水蒸了,因为水的沸点是固定的。”苏用严谨的口吻的解释道,“烹饪方法确定之后,我们就只要从眼前这些材料里挑出合适组合的部分就行了。”
玛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替她言简意赅的总结:“所以你的策略就是把所有的东西一锅炖了。”
苏在玛丽现在说话的惯用腔调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从这个细节里感受到了自己微妙的情绪变化,一方面觉得洋洋得意,另一方面又莫名的感到挫败。
孝子是容易对付的,可以建立绝对优势的,虽然那些只能在儿童面前凭借年龄差异造成的智力差异和身体差异来确保相对优势的人,从本质上来说是她一贯瞧不起的。但最近,她却越来越清晰而敏感的从玛丽的言行中感受到优势已经逝去了,从今往后这样的情形也不可能再有了。
“……其实做法也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啦,不同的组合方法,也能做出不同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水已经装在锅子了煮了。苏动手慢慢清洗着蔬菜,而就在这时候厨房门口又走进一个人,那是一手举着烛台另一只手里拿着葡萄酒的斯派洛秀。
“我从下面的酒窖挑了一瓶看起来不错的酒。晚饭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喝点助助兴。”斯派洛秀这么说着走到苏身边,把手里的的东西放到案上,“我们今晚吃点什么?”
看到苏迟疑片刻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斯派洛秀又好心的补充道:“我是代替在客厅里正在安静地等待的其余人问这个问题。要是我自己发问的话,我得问问,身为主人我是否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你现在已经做到什么阶段啦。”
苏虽然说秉持着哺乳动物皮肤粗厚的特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难免有点不好意思。她动作僵硬的展示了自己这二十分钟里些微的成果。
“我来帮你吧。”斯派洛秀说着挽起袖子去一旁洗手。
“啊,不用,用不着。我是说,你不必因为遵守做主人的责任而勉强做些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事情,你会把自己的衣服弄脏的。而且身为主人所负的招待客人的义务是全方面的,即使你在这里帮了我的忙,那么另一边你也同样冷落了别的客人。你还是去书房给另外三个人拿点书消遣一下,或是四个人凑一桌惠斯特。”
苏扪心自问发觉自己果然更愿意看到一个缠着表哥的斯派洛秀。她大可以任性蛮横的为了一个人怠慢别的所有人,也最好因为有钱有势而看不到别的人,因为苏一直就是这么看她的。可斯派洛秀偏偏没有如她的愿,她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告诉苏,留在客厅里的那几位客人已经自得其乐的在享受音乐和红茶了。
“我过来之前,布雷恩先生甚至已经找到一副棋子,我想这时候他们可能已经都琢磨好游戏规则,开始下棋了……我今天傍晚的建议实在有失考虑,我必须尽量弥补它。”
说着斯派洛秀不由分说的接手了苏之前的清洗工作。
苏终于意识到,斯派洛秀是铁了心要留在厨房里和自己说点什么知心话啦。可是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可以交心的,这一点她还没有弄明白。按理说,她和斯派洛的交情只限于在浪博恩时作为隔壁房间而有的那一点情分。她们素来鲜少交谈,也没有什么必要进行交谈。对于这样一个苏并不渴望与之成为密友的秀突然而来的亲近,在充分的了解动机之前,她觉得还是小心的控制这个对话,不去胡思乱想为妙。于是她打定主意绝不先开口找话题——拒玛丽在里面一直抗议她对斯派洛秀过于谨慎严苛她也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的揉着手里的面团。
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果然还是斯派洛秀先挑了头。只不过这个开头在苏小心而谨慎的分析之后,也不能了解它到底有何深意。
斯派洛秀指着厨房的窗子问她,是不是看到窗子外面有一畦菜地。早前她们逛了这个房子的大部分地方,不过靠近仆人起居室的园子却没有特意靠近看看。
苏转头望了一眼,这个夜里因为不是满月所以外面的情景看的并不是太清楚。只看到了大约到膝盖位置的稀疏的植物影子覆盖在那块地上。不过斯派洛秀的猜测八成是正确的,厨房旁边是小菜地和鸡鸭的栏子,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布局。不过她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奇怪。在一个大半年没有人打理的厨房边的菜地,尤其还是冬天的寒夜,到底是什么东西倔强的生长在那里呢。
斯派洛秀的好奇心更甚,她打开窗子发现仍然瞧不清楚,便拿着烛台走去了瞧了两分钟,然后走到窗台那边告诉苏,那菜地里种着的是蔷薇。生长的情况不怎么样,除了用普通来形容之外,也只能称为平平无奇。它们的所处的环境虽然让人觉得离奇,可此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长的既称不上收到精心照顾,也不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快点进来吧。外面比屋子里头冷多了。”苏终于忍不住说道。
斯派洛秀爽快的接受了她的建议,走进来后还把之前敞开的窗子关了起来。
她一边搓了搓手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