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为了一个下人这样对待轩儿!”一道既怒且悲的声音随着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由远及近。
“娘!”宁泽轩象是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晃着步子扑入二夫人怀中。
宁采诗亦走过去紧紧地挨着二夫人,怨恨地盯着宁天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身为一国之相,岂能徇私。”宁桓冷冷地说道。
二夫人头发微乱,气息不定,将宁泽轩护在怀里,看了眼无甚表情的宁天歌,冷笑道:“好一个清正的宰相,连父子骨肉之情都抛却得干干净净。”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宰相之子。”宁桓只是瞥她一眼,对几名家丁说道,“带二公子去柴房,三日内不得给他送任何吃食,谁若敢违反,自己下去领板子。”
“是。”家丁上前,就要去拉宁泽轩。
“不,娘,我不要去柴房,我不要被饿死。”宁泽轩死死地抓住二夫人的衣服,说什么都不肯放。
“轩儿不怕,娘不会让你去的。”二夫人抱住他,冷眼看着那几名家丁,“你们若敢动二公子,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众家丁顿时停步不前,自认这个二夫人他们还得罪不起。
“这府里到底谁说了算!”宁桓泛起怒意,“拉下去,谁若再敢阻拦,一并拉去柴房!”
“你们敢!”二夫人猛地将宁泽轩推到自己身后,往前一站,“你们若是敢动手,就先过了我这关!”
“那就将二夫人一同关入柴房,陪二公子一起受过。”宁桓一拂袍袖,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宁桓!”二夫人未料到宁桓如此绝情,一时气极攻心,悲愤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呼一声,一口气接不上来,两眼一翻,身子软了下去。
“娘!”宁采诗慌了手脚,伸手去扶,而宁泽轩又被家丁连拖带拉地扯走,她又追了几步想要拦阻,一时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脸上凄楚,只觉得从未有地的六神无主。
下人都已散去,宁采诗啜泣着与几名婢女扶着二夫人回去,与宁天歌擦身而过时,她含泪冷笑道:“你满意了吧?你先别得意,这笔账我不会忘记的!”
宁天歌垂下眼眸,静默片刻,让那家丁先将黑丫抱到她房里去,她自己则缓缓走在后面。
手心一暖,一只手将她握住,她向四周望了一眼,将手抽了回来,“殿下,看客都走了,戏也无需再演,你可以回去了。”
“如果我说,这不是演戏呢?”墨离温情脉脉。
她停了下来,环起双臂懒懒地靠着旁边的梅枝,歪着脑袋瞟着他不语。
墨离眸中水光轻漾,若湖心不断往外荡开的层层涟漪,亦微笑地看着她。
“殿下,入戏太深可不是件好事。”宁天歌善意地提醒。
“也许,但也未必。”他走近她,攀下一束梅枝细细地嗅着,悠然肯定,又否定。
她撇了撇嘴,直起身来,“随便殿下怎么想吧,我就不奉陪了。”
走了两步,身后似乎被什么滞住,无法再往前走,一回头,却见裘衣被人扯住。
她皱起眉头,“殿下到底想怎样?”
墨离低低一笑,“世间多无趣,好容易有人相陪不至于太过寂寞,又怎可以轻易放过。”
她默然半晌,嘴唇缓缓扬起,“殿下,出相府的大门,左拐,再往前走,那里有许多人都等着为你排遣寂寞。”
管他是笑也好,是怒也罢,她轻轻转身,将他抛至身后,“殿下慢走,不送。”
“京都年轻男子虽多,但要配得上你这个妹妹的,可是不多。”走出十来步,她本以为墨离会走,未想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在她身后叹道,“你让我牵这条线搭这座桥,可不是为难我么?”
“为难么?”她一顿,望着天边飞过的孤雁,轻轻扯了下嘴角,“只怕殿下心中早有人选,不过是在等别人开口而已。”
“哦?”墨离饶有兴趣地绕到她面前,被她直言抢白也无半点不悦,问道,“你倒是说说看。”
她收回视线,也不与他兜圈子,淡淡开口,“太子墨承。”墨离眼中抿上一丝笑意,却未说是,也未说不是。
“殿下莫要跟我说,那个人选是殿下自己。”宁天歌没好声气地望向别处。
“你不喜欢?”他别有意味地笑问,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她嗤了一声,“殿下纳不纳安王妃,跟我喜不喜欢有何关系?若你真有纳宁采诗之意,我绝无异议。”
墨离笑了起来,“你且说说,我纳或不纳她为妃,各有何种理由。”
宁天歌本不想理会这种问题,然而实在见不得他脸上那种可恶的笑,道:“殿下的心思向来不好猜,但你既然问了,我就说说看。”
“殿下若真有纳宁采诗为妃之意,无非是因为她娘跟皇后的关系。”她想了想,接着说道,“若是殿下将她纳入安王府,作为她的父母,我父亲与二夫人自然不能再为太子所用,太子的势力就会少上一股,否则,若是让太子与宁家联姻,则殿下与太子抗衡之力将会更为悬殊。”
“说得很对。”墨离称赞之余又问道,“你既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又怎会认为我心中所想的人选是太子?”
“刚才只是按常理来推断,而事实上,以二夫人与皇后的关系,以及对太子与殿下实力的权衡下,哪怕宁采诗嫁给殿下,二夫人也不会因为母女之情而将心中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