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我扫了齐楚一眼,若无其事拿出手机来:“小叶,到机场了先去找黄景,有粉丝送机,他都弄好了。我现在打电话叫他等着,到时候你们直接找他就是。”
黄景是齐楚的助理,他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联系通告,安排接应。而我是常年跟着齐楚的。
“好好,”小叶连连答应着,又拿出笔记来记,我趁机溜走:“那行,就这样,我还得赶火车呢。”
其实我压根不用赶火车,我家离市里不远,就在一个小县城上,自己开车的话,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但是齐楚从来不知道我家情况,所以我撒谎他也听不出来。
我从齐楚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转着头盯着我。
就算经过再多次,被他盯着的时候,我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屏住呼吸。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叫我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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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楚性格太冷,又挑剔,不好伺候,小叶毕竟太嫩,不擅长和记者打交道。我也不敢离开太久,连换洗衣服也没带,从饭店出来,就直接坐上了车。
家里还是老样子,整整齐齐,干净得过分。我快到家的时候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快到家了,她说好。回到家里悄无一人,她在外面打牌。
已经两点多了,从早上六点到现在就只喝了一碗汤,我饿得发慌,把桌上盖着的冷菜炒了炒,准备吃饭。正一边炒菜一边喝粥的时候,听见背后噔噔噔脚步响,从一楼一路响上来,我刚走到楼梯口去看,险些被他撞在身上。
“哥,你回来了!”
半年不见,肖航又长高了不少,才十七岁,比我都高出了半个头,大概刚刚是在打篮球,穿着件火红球,头发乌黑,像个小刺猬一样,一脸兴高采烈。
“嗯,刚到家。”
“这次住多久?”他带着笑跟着我往厨房走,皱起眉头:“妈又出去打牌了!”
“住一两天吧,还有工作。”
肖航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多住几天……”他抱怨着:“我上次在电视上看到哥当经纪人的那个明星了,一看脾气就很坏……”
“也没有太坏。”我本能地回护齐楚:“现在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跑回来了?”
“我忘记带书了。”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
“那赶快去找书吧。”
“嗯,等会就去找,”他探头探脑地朝锅里看:“哥在做什么菜?好香啊……”
“我把冷菜炒了一下。”
“炒得好香,我都有点饿了,”他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十七岁的少年,做这夸张表情也丝毫不显矫情,他长得像妈,眼睛鼻子,都是非常地漂亮,只有嘴唇像爸,薄了点,也好,不女气。他又喜欢笑,看起来就是英俊阳光少年的样子。
“去拿碗筷吧。”我指挥他:“顺便把空心菜择一下。”
“得令!”他答应往餐厅一扔,听话地择菜去了,一米八五多的个子,往厨房一蹲,我连转身都难。
他从小就喜欢缠着我,小尾巴一样,就算我对他不理不睬,拿他当隐形人,他也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我爸去世早,我大他整整十三岁,他可能在我身上找父亲的影子。
以前我读初中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奶娃娃,白白胖胖,肉团子一样,整天流着口水,缠着我抱他,我不喜欢他,就好像我妈不喜欢我一样,我妈越是疼他,我越不待见他,嫌他烦,嫌他黏人,嫌他流口水。以前爸还在的时候,还平衡一点,后来爸去世了,我又出去工作,在这个家里完全成了外人。
他却仍然喜欢缠着我,我回一趟家,他就围着我打转,问东问西,他初中的时候眉目长开了,又遗传了爸的聪明,全市统考都拿第一,俨然是偶像剧里优质的美少年,又打篮球,朋友多,身边的女孩子也多,仍然喜欢缠着我。那时候我正是最喜欢齐楚的时候,和他说了不少齐楚的事,他听得不爽,对齐楚充满敌意。上次在学校,有个女孩子说他长得像齐楚,他当时就沉下脸来,把女孩子都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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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跟你说,我现在有一米八六了,这个月三号量的,”他举着鸡腿,兴高采烈:“学校篮球队本来要让我当队长的,但是妈说会影响成绩,要我不要去……”
“哦。”我低着头扒饭。
“我们老师说我的成绩可以上r大,但是我觉得b大更好,虽然是文科……”举着鸡腿的少年拿手在我面前舞了舞,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在听啊……”我回过神来:“篮球队队长挺好的,为什么不去?”
“哥觉得我应该去吗?”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嗯。”
“好,那我回头就跟妈说我要去篮球队,哥,我们十月份有全国比赛,就在市里,哥你要不要来看,上个月我去比赛的时候路过市里,教练不准我下车……哥,哥?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电视。
餐厅摆着的电视上,午后娱乐新闻的头条,是一张模糊图片,上面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色身影。
就算再模糊,我也认得这个身影,他身上的衣服,是半个月前,我在乐综十七楼的服装间里,和key为他敲定的五套日常便装中的一套。
三个小时前,我才在悦来居的走廊里和穿着这套衣服的他告别。
而现在,他就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头条,旁边配上鲜红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