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涂遥有点神神叨叨的,我还是按计划带着他去华天公司报到了。
反正这事也没定下来,我答应他是一回事,华天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涂遥的性格确实有点奇怪,喜欢捉弄人,以后估计不是什么省心的。但是我清楚,他虽然性格多变,但是他身上那些让我决定做他经纪人的东西,却不是假装出来的。
比如说,孤身一人也绝不求助的担当,比如说,想要当天王的野心,再比如说,他对我的信任。
我原来想,三十岁退休,带着钱,在有好风景的地方买个房子,每天看点书,晒晒太阳,觉得闷了,就去别的风景好的地方走走,累了就回来。我的房子应该要带着个院子,高高的铁篱笆,爬着蔷薇花墙,里面种很多花花草草,种一棵大树,坐在阳台上看书的时候,一抬眼就可以看见茂密树叶,春花夏叶,秋风冬雪,都是好风景。
但是凌蓝秋一句话驳回我。
那强悍女人说:肖林,你才三十岁,就急着过你六十岁也能过的日子,你六十岁的时候干什么呢?
我说不服她,她也说不服我,但最终,我还是自己甘愿走进这局里来。
人活一世,总有些东西,比安稳和温暖的好日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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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所料,华天那边,已经找涂遥找疯了。
我扭送着涂遥回公司,他死活不肯坐车,一定要开自己的机车。
我耐心和他讲道理:“骑车不安全,也太招摇,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他穿着一身葬礼上穿的修身的黑色休闲西装,大喇喇骑在机车上,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还拿出头盔给我戴:“大叔,戴这个不就安全了?”
我抱着手站在旁边看他得瑟:“你下不下来?”
他一脸可怜巴巴看我。
我抱着手,不为所动。
涂遥的眼尾上挑,轻易就显得张扬,但是,当他垂着头,然后可怜巴巴抬起眼睛偷瞥你的时候,简直就像犯了错误的小狗一样。
我挣扎再三,最终狠下心来。
“下来,不然我回家了,你一个人去公司。”
话没落音,他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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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进了华天的大厦,他还在跟在我后面碎碎念。
“还说不安全,出租车才不安全……还不是被认出来了……骑车谁认得出来……”
我按下电梯的楼层,偏过头看他。
他像河豚一样,把自己脸颊吹得鼓起来,和电梯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一副斗气的样子。
“你这样一路念过来,谁会认不出你?”我忍不住教训他:“站没站相,还扮鬼脸。”
他泄了气,脸颊渐渐瘪下去,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
“过来,”我抓着他领带,让他稍微低下头来,给他整理衬衫的领子,把他头发抓得蓬松:“头发也不知道自己抓一下,像什么样子,一个艺人,形象是最重要的……”
他一副不开心的表情,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华天的老板姓聂,聂行秋的聂,聂行秋算是艺人里为数不多的大家族出身,当年为了帮靳云森上位,他不仅利用了自己在圈内的人脉,还动用了自己家族的势力。
聂家是娱乐圈巨头,旗下有三家电视台,其中以华视tv最为出色,每年选秀节目,都要出好多人,林小白就是凌蓝秋从华视的选秀节目里抢来的。
聂家到现在,传了三代,现在的老板叫聂源,行事疯癫得很,但是挡不住手下团队好,底蕴深厚,叶桑青的曲子,白毓的词,金牌制作叶霄,再加上一众卖脸的年轻歌手和一个歌神陈景。虽然这两年影视上被乐综抢了不少地盘,但毕竟有个靳云森在撑场面,新人里面涂遥这样拔尖,再加上那几个卖脸的歌手团体也涉足影视,所以看起来倒是风光得很。
聂源架子大,见我的是他的助理,又瘦又高,穿着黑西装,戴黑边框眼睛,涂遥暗自嘀咕:“螳螂精……”
我被他形象的比喻逗得险些笑出来。
我伸出手去:“你好。”
“你好,我是尹奚。”
其实我和尹奚早就认识,而且交手不下三次,第一次是林小白和华天解约,华天店大欺客,凌蓝秋寸步不让,我居中调和,总算圆满解决。第二次是sv去年的大型跨年演唱会,华天和乐综都有不少艺人来了,华天的歌神陈景坐镇零点,其余的大大小小的歌手、出名不出名的演员,像鱼群一样多,场面极其混乱,后台传递信息都靠吼,简直是一场恶仗,抢化妆师抢休息室抢镜头,只差没拿出刀来互捅。演唱会开完,凌蓝秋丢了一只高跟鞋,浑然不在意,穿着黑丝踩在地上大骂现场导演。我手臂不知道被谁撞得青了,去洗手间吸烟,看见尹奚在走廊里打电话——他的眼镜在混乱中被挤坏了,叫助理送备用的过来。
第三次是我和凌蓝秋搞涂遥,乐盈那女人发了飙,他打过电话来求和。
总而言之,我们都在背后捅过对方不少刀,撬过对方墙角,在对手计划进行到最关键出过釜底抽薪的贱招,斗得死去活来。
聂源叫他来接待我,不知道算不算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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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已经拟好在这里,肖先生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整整十多页的合同,华天果然是老牌子,规矩多得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我的律师就会过来签约,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拍了拍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