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应公公手持拂尘,恭敬地侍立于一旁,其它宫女太监都在殿外候命。
羽寰着一袭明黄色缎绣对襟、阔袖便服,正抄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他原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英姿勃勃,在做工精美的便服的衬托下,修长的身材显得分外的出挑,肤色更显白皙如玉。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地倨傲与冷漠,显得很平静,步子也不慢不慢,俨然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可熟知他的应公公,却窥到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握地紧紧的,眼神也时不时的会溜向殿门外,从而判断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若外表表现的那么轻松。
羽寰没当帝王以前就很沉得住气,也懂得蜇伏,韬光养晦上十年才复仇的人,肯定不是心无城府之人。所以尽管他此时心里很焦急,但也没有失去该有的分寸。
“太上皇驾到,宝睿王驾到……”
然而,当殿门外太监尖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时,羽寰神情一变,陡然停住了步伐,继而飞步流星的闪到龙案后,不假思索地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他的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让应公公看的目瞪口呆。
太上皇和宝睿王身份特殊,不用像大臣那样等皇上喊“宣”才能进殿。不用片刻,气色红润,头发花白的太上皇背着双手,昂首阔步地踏进殿来,虽然脑子糊涂了,但他的身材依旧高大,步履如风。
太上皇的身后是羽千夜携着并不显怀的萌紫玥,想来也是,才四个多月,又是头胎,肚子不凸起也很正常。
羽寰仿佛刚见到他们似的,假模假式的从龙椅上起身,目光复杂地望着太上皇,黯然无语。他脸上的神情甚是矛盾,几经转换,挣扎了半天,低声唤道:“父皇。”
太上皇歪着脑袋端详了他几眼,皱着眉头似在思索,好一半会才道:“乖。”然后也不管羽寰怔忡的表情,更不管应公公搬来的座椅,径直坐到揪枰旁。
羽千夜紫衣墨发,袍袖当风,举手投足间仍是风华绝代,见羽寰怔怔然的盯着父皇,遂轻轻唤道:“四哥。”
羽寰马上醒过神来,将目光从太上皇身上挪开,对应公公道:“看茶。”旋即,将眼神投到羽千夜和萌紫玥身上。
他先对羽千夜微不可见的颌了颌首,随后居高临下,目如寒冰,面无表情地望萌紫玥。
由于羽寰的刻意刁难,羽千夜和萌紫玥是在栖凤村成的亲,因而萌紫玥的身份还未真正录上皇家宗室,所以她没穿王妃的正装。
就见她身穿广袖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裙摆逶迤于地,腰身转动时如浮云旋动,飘然欲飞,如瀑布般的乌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
玉一样的肌肤细腻柔美,容颜精致,樱唇娇艳若滴,不施粉黛,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但她身姿亭亭玉立,曲线玲珑傲人,眼角眉梢散发出一股妩媚魅惑的气息,眼波微微流转间,艳光四射,仿若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半点不像一位有身孕的女子,倒更像一位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绝色尤物。
羽寰并不是初次见到她,可似乎每次见到她,她都在蜕变,一次比一次更自信,更美丽,不可方物。
萌紫玥见羽寰盯着自己,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向他行礼,遂不慌不忙蹲身敛衽:“皇上。”盈盈行礼后,在羽千夜的掺扶下起身。
羽寰见萌紫玥未向自己三拜九叩,不由大光其火,冷声质问羽千夜:“这就是你一心要娶的人,如乡野村妇一样不知礼数。”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羽千夜反而怪他:“四哥,本来我是不打算回来的,是你非要我们回来,回来就回来,紫玥也向你行了礼,你不但连个笑模样也没有,还挑三拣四!说真的,你若不想见到我夫妇二人,我们走就是了,何必甩脸子给我们看?”
羽寰瞪着他,咬牙道:“吃里扒外的家伙,养不熟的白眼狼。”
羽千夜反瞪他,眸光灿若星辰,口气更怨怼了:“你难道不知道孕妇不能舟车劳顿吗,这一路上,你弟弟我胆战心惊,每日如履薄冰,你可有半分体谅?她怀着身子,行动多有不便,你不但不免她的礼,还要折腾她,你于心何忍?”
羽寰瞟过萌紫玥的肚子,想到自己夭折或没存活的骨肉,心内微微抽痛,不禁伤心地揉着额头,低声道:“朕的小公主去世了……”
此话一出,羽千夜明亮的眼神也黯淡几份,眉头紧紧拧起,无论宁紫彤怎么样,小公主可是他的亲侄女,他现在快当爹了,非常能理解羽寰的心,不由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四哥,小公主的事,我也很痛心……你节哀顺便,横竖你还年轻……”
萌紫玥只知道羽寰的女儿去世了,却并不认识,也没有羽千夜那种感同身受的感情,只有旁观者的恻隐之心。而对于羽寰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她并不打算忍。
此时便淡淡地道:“皇上,饶是乡野村妇见到皇上一样会行礼的,紫玥并非不向你行跪拜大礼,但这大礼要行的明明白白,请问在皇上的心里,紫玥该以哪种身份向你行大礼?”
羽寰闻言,脸上伤心的神情没了,换成威严迫人的气势,冷冷盯着萌紫玥道:“哼,凭你的身份,也想与朕讨价还价吗?朕这是看在千夜的份上不予你计较,否则,就凭你藐视皇威的行为,也足以让你掉脑袋!”
羽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