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神情略有些傲然,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蓝色长袄,下面是绣花的素色长裙,衣服虽不出彩,容貌却甚是美丽,生得柳眉凤眼,琼鼻小口,肌肤白凝。
元朝暮怔了怔,俊眉微蹙,有些意外地道:“是你啊,原来你是位姑娘家。”
“呵呵!”那女子歪头望着他,得意的笑了笑,娇声道:“是你太笨,本宫……我的声音一直未变啊,怎么听都不似男子。”
元朝暮此时家中骤然遭遇大事,也没空计较女子的话,便叹了一口气道:“还请姑娘稍等,待雨小些,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这女子是他从白马寺回来途中遇到的,不过她那时候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
元朝暮原本去白马寺礼完佛就要返回的,却因萌紫玥去了释禅居,心里七上八下的,耽搁到今日才回府。
马车行至宝丰路时,下起了大雨,他正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好早点赶回府,忽然前面传来尖利的呼救声。彼时密密的雨帘模糊了视野,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不料,那个喊救命的人却一直向他们地马车冲过来。
未免撞伤那人,车夫迫不得已的停下马车,随从们也挡在车前。但那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扑倒在雨水里,然后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好似昏了过去。元朝暮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不顾随从的劝阻,硬是唤人把他抬上了马车。
马车里,元朝暮发觉对方是名年轻男子,生得倒是俊俏,却偏于阴柔,显得颇有些女相,着一身华丽的绿色锦袍,披着雪白的狐裘,只是都沾染上了泥水,弄得狼狈不堪。
这人一直昏迷不醒,元朝暮只好将他带回府中交给墨砚和丫鬟们,自己则去向长辈请安。才和爹娘叙了一会儿话,一盏热茶还未饮完,便听到管家慌慌张张的来报,道是御林军将候府包围了……
再说那女子听到元朝暮要送她走,立时明眸一转,抬高下巴佯怒道:“我又没说要回家,怎么,你敢撵我?”
元朝暮还未来得及说话,女子忽尔转怒为喜,她拎着长裙轻快的转了个圈,一脸期盼地望着他道:“我换这身衣服好看吗?”
女子身材高挑,丫鬟中只有春燕的个子和她差不离,元朝暮苦笑着颌首:“当然好看,委屈姑娘了,这只是元某婢女的服饰……”
“恕你无罪!谁叫我的衣服脏了呢。”女子笑逐颜开,又歪着头看他,一副天真烂漫、可爱俏皮的模样。
“暮儿,这位姑娘是……”沈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元朝暮身边,她先是仔细端详那位姑娘,然后眼睛越睁越大,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万分诧异地道:“姑娘,你究竟是谁?……你,福昌公主……你是……”
女子就慢慢收起了笑脸,随后微抬下巴,细长的凤眼挑高,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情,对着沈氏道:“宣安候夫人好眼力,这样还能认出本宫。”
沈氏是有封号的命妇,不但参加过宫宴,偶尔还会被皇后娘娘召去叙话,在宫中曾见过这位公主几次,此刻她唬了一跳,慌忙拉着元朝暮扑嗵一声跪了下去,“臣妇见过福昌公主!”
福昌公主驾临府中,宣安候府所有人不敢稍有懈怠,俱都出来拜见公主。
元夔也已经自大门外回来,急忙向公主请罪:“公主驾临臣府中,臣不胜荣幸,先前不知公主身份,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他在府门外见到张统领,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是虚惊一场——素来倍受圣上宠爱的福昌公主,最近和怀有龙种的刘贵妃不对付,今儿个早上更是失手推了刘贵妃一把,导致刘贵妃动了胎气,被圣上狠狠责骂了一通,负气跑出皇宫。
圣上气急之余又忧心不已,派张统领带人四处寻找。
然福昌公主往常仗着圣上的宠爱,心血来潮便会出宫玩耍,她又特别喜欢女扮男装……是以众人找了一天,一直未找到。
所幸不久前有人发现了公主的踪迹,他们遁迹一直追到宣安候府。未免公主再次逃脱,张统领便把阵仗搞的大了一点,于是才发生了这种乌龙事。
自己救回来的居然是公主!这是元朝暮始料未及的,马上俯首陪罪:“先前不知是公主,多有唐突和失礼,还乞公主恕罪!”
羽浣霞一点也没有被找回去的懊恼,她笑如春花盯着元朝暮清俊的面容,娇羞地道:“你送本宫出去!”
元朝暮有些错愕,但还是躬身低应:“是。”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朱红大门上悬挂着明亮的灯笼,左中两尊石狮威武凛凛,大批御林军手执武器站在雨里,气势森严迫人。
元朝暮一手提着一盏琉璃制的防雨灯笼,一手高举着油布伞,恭敬地将公主护送出府,直到公主被宫女扶着坐上一辆精致华美的驾辇。
车辇中,羽浣霞微掀了帘子一角,元朝暮伫立在一片光亮中,长身玉立,风姿隽逸,一阵冷风刮过,他黑发随风飞卷,衣袍翻飞,似欲乘风归去!她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
凌霄山距离白马寺大约四五里的样子,山势跟山名截然不同,非但不陡峭入云,反而甚是平坦。
在山洞避雨的萌紫玥正在叹气:“这雨一直下个不停,咱们要怎么回寺里啊?”
她先前就预感到会下雨,可架不住口腹之欲,还是一古脑的跟着羽千夜出了白马寺。羽千夜说是带她来凌霄山打猎,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