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羽浣霞手中的梅花枝被她紧握的手指折断了,尖枝扎入她手心娇嫩的皮肉,生生地疼,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万分震惊的望着红袖和绿釉,瞪大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什么?驸马他?驸马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华贵富丽,满目琳琅的浣霞宫里,所以的宫人,包括红袖和绿釉都深深地垂下了头。
准驸马元大公子刚被皇上赐婚,转眼就去了南风馆,不但去了,还去的不遮不掩,明目张胆,简直是把一个硕大而响亮的耳光重重掴在福昌公主的脸上。
以好事出名的帝都百姓哗然的同时,都不禁在想——这元大公子,是有多么的不满皇上的赐婚啊?还是有多厌恶福昌公主啊?居然敢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不过,他的胆色令人佩服,能对皇家,还有权势滔天的张家,勇敢地用自己地行动表现出内心的愤懑,堪称湮国第一人!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驸马他,真的做下此事……”
羽浣霞望着众侍女心虚的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模样,轻轻扔掉带血的梅花枝,缓缓地坐在锦杌上,除了脸色苍白,嘴唇微抖,还有她沁血的手紧紧的攥紧,也看不出多大的异样。
诚然,羽浣霞素来眼光于顶,颇有些孤芳自赏,但她是一个受尽宠家的公主,有这些毛病很正常。而且她不像某些公主,仗着皇权,不但行事嚣张跋扈,日常的生活也是骄奢淫逸的没有边儿。
她是那种绵里藏针的人,有什么事,嘴上不一说,心里却自有一番计较。尽管她知道自己如今恐已沦落为百姓口中的笑柄,便是宫里暗中耻笑自己的人也一定不少。
谁叫她以前谁也看不入眼,迟迟不选驸马,一旦入了眼,选了,人家却不拿她当回事——非但不给她体面,反而把她的脸子狠狠掼在地上,重重的碾了几脚。
别人也许在笑她,活该,叫你挑三拣四!这就叫花样选花,越选越差吧!
“驸马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羽浣霞眼神无光,喃喃自语。
她总觉得元朝暮气质雅然,温文有礼,进退有据,怎么可能是那种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犬马的绔纨子弟?他的眼神,他帮她擦拭脸上污浊的洁净手指,那么斯文俊美的一个人,怎么会与几个男人……
绿釉还好,肚子里装得下话,心里弯弯绕绕较多。红袖不但是个包打听,还是个话不过隔夜的人。
见公主还一片痴心的维护着驸马,她极为愤愤不平:“公主,驸马是怎样的人,奴婢服侍他的日子浅,不尽了解,可他还有一个小妾,实打实的一个小妾,可笑元府还瞒着咱们,候爷夫人曾当着咱们的面儿赌咒发誓,说绝对没什么小妾……”
绿釉瞪了红袖一眼,使劲扯了扯她,她这是想干什么?火上浇油?还嫌公主不够生气?
红袖一把拨开她的手,斜着她,不满地撅着红唇道:“让公主知道怎么了?早晚公主也是要知道的,有个心理准备,才不会让那些贱人爬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屙屎屙尿的。”
孰料,羽浣霞听了红袖的话,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用纤细雪白的手指,慢慢轻抚着桌面上锦布垂下的流苏……
稍后,她目光却平静地望着她们,淡淡地道:“你们以为本公主是聋子,瞎子吗?本公主早就知道,他不但有一个小妾,还有几个房里人。”
红袖满心生不平,不解的道:“公主,你都不生气吗?听说大公子不但对那个小妾爱护有加,两人情投意合……”
“叫萌紫玥,这本公主都知道,但那又怎样?那是驸马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也不在乎。”
绿釉心头喟叹,这就是喜欢吧,公主爱慕元大公子,那么高傲的天之骄女,因为喜欢,宁可退让一步,容忍着她以前万万不能容忍的事,甚至装作不在乎,自欺欺人的想粉饰太平。
“哼,不在乎,说的多轻巧!”蓦然,宫门口出现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被一群宫女簇拥着款款踏进宫内。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不到的模样,肌肤白皙,柳眉凤眼,发髻高挽,头上插着金丝凤钗,满头珠翠,一身织锦牡丹宫装,身上环佩叮当,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高挑的凤眼似在冒火,头上金灿灿的流苏更是一晃一晃。
“母妃!”羽浣霞起身迎向母妃,错愕地望着她怒气横生的模样,“母妃?”
淑贵妃华丽的袍袖一挥,衣袂翻卷,带起一阵冷风,气势凌人:“绿釉、红袖且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将宫人谴开后,淑贵妃携起羽浣霞的手,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怒气虽渐渐消弥了些,但仍义愤填膺:“那元朝暮欺人太甚,母妃这也是被他气的!”
“真是岂有此理,我儿将他说的千般好,万般好,他却辜负你?元夔那老匹夫生养的好儿子,行事这般张狂,不计后果,是料定本贵妃不敢将他怎么样么?”
羽浣霞直到这时才红了眼眶,露出了女儿家惶惑娇弱的一面:“事已至此,母妃就不要再说了……母妃,我想见见他……指不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淑贵妃见着素来傲气的女儿变成这副模样,心里恼恨元朝暮的同时,也心疼不已:“真是女生外向,他都这样了,你还向着他说话?这元朝暮,母妃也不是说他不好,但你可知,你口中的那个小妾,却并不仅仅只是他的小妾而已。”
“什么意思?”饶是羽浣霞素来沉得住气,也觉出了几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