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耶律大石问道。
“整军备战自然是四军大王的事情,不过既然南朝有使节前来,我们派使者回访也是应该的吧,到时候是战是和,见机行事就是了!”
“李门下言之有理!”一直没有表态的耶律淳终于开口了,萧干与耶律大石见状也只得默然同意。正当这时,下首另外一名汉臣大声道:“以微臣所见,光是派人前往南朝求和还不够,还得派人前往金人那边求和!”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说话那人身上,却是司徒左企弓,只见其大声道:“当今之势,宋金两强并立,之所以能结盟好,不过疆土不接罢了,时日一久,必有一战。若论兵势,大金天下无敌,南人不足论,与其与宋议和不如与金议和。”
李处温听了,心中不由得暗怒。原来这左企弓里素来依附李处温,方能官至此位,平日里说话也是素来以李处温马首是瞻的,李处温本人倒并不反对与金人议和,实际上也暗地里也和金人有联络,但在御前会议里背着自己拿出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分明是想要脱离自己自立一派。
“司徒所言甚是!”
“左公说的乃是正理!”
与李处温不同,左企弓话刚刚出口,殿上人便纷纷应和了起来,不但汉臣们赞同,连不少契丹与奚族贵人也纷纷表示赞同,也没人计较左企弓一口一个“大金”的说法,显然在女真人的强悍战斗力面前,就连契丹人与奚人也都胆寒了。
耶律大石与萧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无奈,萧干低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左公所言。明日便向金人派遣议和使者,让南朝使团返回,同时派出使者商议事宜吧!”
以萧干皇后兄长加知北院枢密事,诸军都统的身份,这个时候说话基本上就是一锤定音了,于是商议了一会派何人去承担和谈使臣的任务——其实去金人那边的使臣基本等于是投降。还要看人家乐不乐意。这点殿上人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戳破罢了。李处温此时心中有事。待到诸事完毕后,他便跟在左企弓身后,到了无人处,他上前两步,沉声问道:“左司徒你今天在殿上是什么意思?”
左企弓的脸上似笑非笑:“与李门下你一般,不过是为我们燕地汉人筹划一二罢了!”
“筹划一二?”李处温冷笑了一声:“我看是为了在金人那边显功,为了你自家富贵吧?”
左企弓呵呵一笑:“彼此彼此,李门下不要说你和金人毫无联络?”
李处温被左企弓这颗不软不硬的钉子顶了一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冷笑道:“你以为金人就会接受和议?他们可是与南朝有盟约的,绝不与我辽国议和!”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只一门心思抱着南朝使者大腿好吧!”左企弓反唇相讥道,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我燕地汉人势单力薄,在女真人、南朝、契丹人几方夹逼之下。唯有择强者而从之。眼下金人最强,只要投了金人,只要吃一次刀兵之苦就够了,若是投了宋人,宋金两边对峙交兵起来,兵祸不解少说也是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那种苦楚才是最难熬的呀!你我口中食。身上衣无一不是燕地百姓所出,岂能不为他们考虑?”
听到这里,李处温不由得一窒,但胸中的那股子强项之气还是让他冷笑道:“你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金人强横凶暴,未受教化,世人皆知。你把燕地交给他们,就是把数百万燕地汉人往火坑里推。”
“李门下所言甚是,的确金人强横凶暴,未受教化。可也正是如此,他们才需要我们燕地汉人来治理民政,若是南朝得了燕地,他们济济多士,哪里还有我们燕地士人的份?再说金人虽然凶暴,但也质朴,便是王公大臣,其衣食用度较之常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其搜罗自然不会太过分,哪里比得上南朝聚敛无度,远迈汉唐呢?”
李处温被左企弓这番话驳斥的哑口无言,又羞又怒下猛地一甩衣袖便转身走了,只留下左企弓一人站来那里,向他的背影拱手作别。
净垢寺里,周平刚刚接待完辽方的使者,得到了不日即将返回的消息。一时间使团随员忙作一团,收拾行李,准备返回的各项事宜。唯有周平一人在屋中呆坐,检讨着在燕京这些日子的得失。正思忖间,薛良玉从外间进来,问道:“将主,那个孩儿当怎么处置?”
“你说的是李胜吧?”周平稍一思忖道:“你给他换上仆役的衣服,只说是我们在燕京买下的奴仆就是,不过不得苛待了,明白了吗?”为了保密起见,李胜的真实身份使团中除了周平与李成二人,谁也不知道。
“在下明白!”薛良玉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看来那些盐和甲具是没有了!”周平叹了口气自忖道:“不过也没啥,就算那李处温送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押运到应州去,还是找个机会让李成跑一趟把罗舍儿带回来吧,金人兵锋已经到了那边,万一有个闪失也不好!”
“周副使!”赵宗走了进来,笑道:“外间来了个官儿,说是辽国的赠礼,有二三十车,你我出去迎接一下吧!”
“赠礼?”周平有些茫然的站起身来,对面的赵宗笑道:“周副使你出使辽国少,两国交聘,互赠礼物这也是寻常事,只是过去我们的礼重,北朝的礼轻,今个儿倒过来罢了!”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