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刘胜的语气很坚定,他拿出一根柳木棍道:“您看,我已经找到白天系好的绳子了,这段河底都是碎石底,水最深处也就两尺多深,正是渡河的地点!”
周平接过手下的柳木棍子,果然那木棍被水浸湿的长度不过两尺多一点,他点了点头,沉声下令道:“点火,渡河!“
车队里顿时忙碌了起来,人们迅速点起火把,并从道路两旁割来一捆捆野草用来铺垫在车轮底下以免车轮陷进河岸边湿软的泥土里,并在渡河点拉过几根粗绳索,待到一切准备停当后,刘胜便指挥着第一辆车缓缓的驶向河水中。周平站在河岸上,借助着闪动的火光看着河水中闪动的人影车影,耳边传来人和牲口沉重的喘息声,为了减小负重防止车辆陷入河床中,在渡河时大车上的货物要卸下来一部分,用人力或者马匹搬到对岸去。不时有人和牲口失足跌倒在河水里,但很快就在旁边的同伴扶持下重新站了起来。周平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天空,企图通过星座来判断还有多久到天明,但是夜空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突然他的额头上一凉,耳边传来李宝的声音。
“将主,下雨了!”
“嗯!”周平点了点头,他可以看到几尺外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噼啵啵的声响,那是雨水落在燃烧的松明子发出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了,将主你进车厢里避一避吧!”李宝继续说道。
“不必了!”周平摇了摇头:“雨大好,雨越大,辽人的远拦子出来巡查的可能性就越小,但愿连续下几天雨,让咱们安安生生过了涿州!”他上前一步,大声对正在河水中挣扎的人们大声喊道:“下雨了,契丹人肯定在屋子里歇着,大伙加把劲。过了河,每个人都有五十贯赏钱!”
涿州,位于河北省中部,后晋割让燕云十六州后,此地便成了中原王朝与辽人交锋的前线。它与易州就好像两个门神,把住了燕京的南大门。在战争的阴云逐渐笼罩在燕云大地的上空的时候,燕京的小朝廷终于做出了决断——以耶律大石为西南路都统。领两千契丹骑兵屯于涿州之新城。
新城,县衙。
雨水落在瓦片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耶律大石坐在几案前,在油灯前看着一封书信,从他的脸色来看,信中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的副手萧遏鲁看到耶律大石将看完的书信小心的放到油灯前点燃,低声问道:“燕京可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耶律大石苦笑道:“此时哪里有什么好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金人拒绝了我朝请降献土之事。”
“哎!”萧遏鲁叹道:“难道连咱们把这燕京城献上去人家都不要吗?”
“咱们想着拿燕京这块肥肉做饵,引得金人破坏与南朝的盟约,然后再从中取利!”耶律大石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可人家也不是傻子,就一定会上你的圈套。那个完颜阿骨打可是明白的很。一天不看着咱们大辽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一天不会和南朝撕破脸的!”
萧遏鲁叹了口气,低头不语,原来随着宋方开战的企图越来越明显,燕京小朝廷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派出使臣向金人乞降,企图引金人南下,破坏与宋军的盟约,两强开战,然后燕京小朝廷就可以赢得一个苟延残喘的空间。
“大石林牙,那你说该接下里该怎么办?“半响之后,萧遏鲁问道。
“如今之计,只有先和南朝打一仗了!“耶律大石答道:”若是打赢了,就可以凭此求和,起码求个藩国地位。“
“要是打输了呢?”
“要是打输了?”耶律大石叹道:“要是打输了,那就只有像咱们祖宗那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那也只有这样了!”萧遏鲁叹了口气:“要打就要快打,已经快六月了,可,可——”说到这里,这个强壮的契丹汉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耶律大石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萧遏鲁那说到一半的话的意思。一般来说,宋军北伐的季节会挑在六月份以后,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夏天的粮食已经收割完了,秋天的粮食也播种下去了(这里所有的时间都是农历)。宋军可以征集到足够多的农民来当民夫,而且田地里有大量的禾苗和即将成熟的庄稼,无论是士兵的口粮还是牲口的草料都不用操心。而且时间拖延下去,也有利于童贯加强训练手头上那支数量庞大、但还没有磨合好的大军。而对于辽军来说,继续拖延下去却是不利的,通过从山前山后的奚部以及动员幽州周边的契丹人,耶律淳(实际上是萧干)手头上拥有了一支数量上超过五万人的军队(不包括常胜军),但以燕京小朝廷现有的民力根本不足以长期维持这样庞大的一支军队,比如那支新建的“瘦军”就弄得那些汉官们怨声载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迅速开战,把战场移到南朝那边去,用劫掠来的战利品来替代军饷。但无论是耶律淳还是萧普贤都没有开启战端的决心——否则就不会只给耶律大石两千骑兵进屯新城了,这分明只是一种预防宋人进攻的架势,他们都不是那种在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的真英雄。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陛下决定开战!”耶律大石突然大声喊道。
“什么?”萧遏鲁一愣:“什么法子?”
“那个童贯不是大张旗帜招募燕人来降吗?俺就将计就计,派出骑兵沿着白沟巡查,只要遇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