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随着薛良臣带着些许紧张的嗓音,气喘吁吁的庄丁们排成了三列横队,在横队的两侧则是弓手。第一排的庄丁们蹲下,长矟斜指向天空,后面两排的庄丁则平端着。薛良臣摆开阵形的只有以薛家庄丁为骨干的四十人,原因很简单,除了这队人以外,他并不相信其余那些只训练了四五天的弓手能济什么事,如果让他们上阵,很可能会被盗贼们一触即溃,反倒伤了士气,冲乱了己方阵型。所以他将这些人留在山脊后面,准备等到两军交锋时,让这些人突然呐喊鼓噪,惊吓盗贼,或者迂回敌人的侧翼,一举打垮敌人。
周平那一小队也是山脊下,他一面低声呵斥着手下,让他们保持着肃静,一面不时用期待而又带着几分紧张的目光看着山脊上的大旗,那标志着主将的号令与战斗的胜负,对于自己的初阵,周平的心中满是忐忑。
“周檀越,你觉得贼人会怎么办?”至善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好是逃走吧!”周平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答道。
“是呀!”至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薛施主手中也有个六七骑,贼人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了,就算要上山现在也来不及了,倒是硬冲过来倒是有些麻烦!”
正当此时,对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周平与至善对视了一眼,心知战斗开始了。“怎么办?”盗贼们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杨五的身上,不管平时心里对其是否服气,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敌方有骑兵,跑是跑不掉了!”
“那分散逃走呢,官府的骑兵也就几个人?”
“不行,咱们若是分散逃走就是村子里保甲的菜,随便哪个村子的都能把咱们绑了去见官!”杨五咬紧牙关大声喊道:“把牲口的尾巴点着了,咱们跟着牲口冲上去,只要杀了为首的那人,便不足为患!”说罢他用枪尖狠狠的扎了一下骡子的屁股,吃痛的骡子嘶鸣了一声,便向不远处的山脊上冲去。杨五大喝了一声,挥舞着铁枪跟着冲了上去,其余的盗贼也效仿他们的首领,驱赶着牲口冲了上去。
面对向自己冲来的数十头骡子、骟马、驴子,山脊上的庄丁们有些慌乱,薛良臣赶忙大喝道:“让两厢的弓手放箭,射人不要射牲口,步队变方队,留出口子来,牲口就会缝隙过去的!”
随着旗幡的摇动,两厢的弓箭手也按照命令开始向牲口后面的盗贼们放箭,由于他们的地势较高,又处于侧面,前面的牲口遮挡不住他们的视线,飞箭不断落入盗贼群中,鲜血和惨叫声同时飞溅出来。与此同时,庄丁们由三列横队变成了六列,排成了两个长方形的小方阵,十六尺长的长矟向外伸出,就好像两只发怒的刺猬,受惊的牲口本能的避开了方阵,通过空隙向山脊后逃去,有的干脆转身逃走,反倒冲乱了贼人的队形。待到牲口走光了,随着大旗的舞动,庄丁们重新恢复了三列横队,挡住了盗贼的去路,残酷的血战开始了。
“杀!”杨五大吼一声,第一个冲向地阵。他的想法很简单,据他过往的厮杀经验,敌方就作鸟兽散;更重要的是敌方使用的长矟有十多尺长,而盗贼们使用的不过是些佩刀、朴刀、短枪,最长也不过六七尺,若是不能近身厮杀,那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盗贼们是坚持不下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打开个缺口,盗贼们冲入缺口,一鼓作气打破敌阵,斩杀了敌方首领,或者夺下大旗,才是唯一的生路。
“擂鼓!”薛良臣沉声喝道,身后的鼓手赶忙用力擂鼓起来,隆隆的鼓声压制了盗贼们的喊杀声,庄丁们随着鼓声的节奏上前一步,同时挺起长矟向前刺去,口中发出有节奏的“赫赫”声,面对庄丁们严整的阵型,盗贼们的冲击就好像海浪冲击在礁石上那样很快破碎了,丢下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上呀!不杀过去大伙都没有活路!”杨五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头上的发髻已经被打散了,头发散了一头,肩膀上满是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双目赤红,宛如一头困兽。他拔出腰刀,一手持刀,一手持长枪,又向敌阵冲了上去,剩下的盗贼们看到首领如此勇猛,也跟着冲了上去,但声势较第一次就差远了。
但是阵后的鼓声更加急促了,庄丁的长矟如同密林一般向面前的盗贼们攒刺过来,几乎每个盗贼都要应付两根甚至更多的长矟,他们本能的想要避开长矟的攻击,结果就是他们越来越向横队的两侧集中,企图绕到敌方的侧翼来避开长矟的捅刺。
“摇旗,鸣金!让骑队上来,后队鼓噪,莫要走了贼首!”
“喏!”随着旗手又一次用力的挥舞起大旗,隐藏在山脊线后面的其余数队弓手们大声鼓噪起来,而薛良玉等骑队也从侧面横冲了过来,盗贼们本已经是惊弓之鸟,看到又冲出来许多敌人,纷纷转身逃走,不少人被背后的追兵刺倒在地,随即砍下脑袋准备领赏。
杨五见状,心知事已不可为,赶忙转身就逃,幸好庄丁们害怕乱了阵型,追不及他。他刚刚跑了十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风向,本能的向右边一扑,便感觉到背上一凉。随即便火辣辣的剧痛起来,伸手一摸,满是鲜红的血。
“这厮手脚倒是灵便得很!”薛良玉放下手中的弯弓,猛踢了一下马肚子,举刀催马冲了过来,口中喝道:“留下首级来吧!”
杨五想要厮杀,在腰间一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