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快把火把弄灭了,里面有弓箭手!”
这时内府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官兵来了!杀贼!”的叫喊声,众盗贼刚刚失了首领,又被这不知从哪里来的神箭射的胆寒,不知府中的虚实,还以为当真有官兵来了,不由得纷纷向外逃去。幸喜倒也无人追杀,众盗匪到了外间收拾了些已经到手的财物布匹,就由那处城墙破损的地方出城去了。
次日清晨,安阳县衙门。
安阳知县沈恒坐在上首,双目中满是血丝,额头汗水淋漓,倒好似昨晚做了一晚噩梦一宿未眠一般。
“县尊,本官家中昨夜遭遇盗匪,府库之中粮帛被抢掠一空。”韩肖胄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那沈恒赶忙接了上去:“这都是下官失职,府中损失还请郎君报上一二,下官自当补偿!”也难怪那位知县如此,这位韩肖胄自己是京官不提,光是韩氏一族身居要职的就有六七人,随便哪个提上几句,就能让自己一个小小知县翻不了身。
“补偿什么的倒也罢了!我安阳韩氏倒也略有薄产,些许粮帛倒也还补偿的起。”韩肖胄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可是接下来口中吐出的言辞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只是这昼锦堂乃是先祖韩魏公留下的一点遗泽,位处安阳城内,竟然被一群宵小之徒纵火焚烧,弓矢交加,官兵却置若罔闻,最后还得靠本官一个家仆射杀了贼首方才了事,这个说不过去吧?”
“上官教训的是,上官教训的是!”此时那位知县已经是汗出如浆,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前景,前朝重臣修建的家宅被盗匪纵火焚烧、官兵却丝毫不动,自己身为知县一个“守土不靖”的罪名是绝对跑不脱了。他绝望的抬起头,向韩肖胄深揖为礼道:“还请上官指点一条明路,下官感激不尽!”
“县尊何必如此,怎么说韩家也是您治下百姓,当不得,当不得!”韩肖胄起身让开,不受知县的大礼,笑道:“其实只要县尊将那伙盗匪一网打尽,本官自然感激不尽,来人!”说到这里,韩肖胄向外面喊了一声,侍立在外的岳飞便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托盘。
“此人是我家的田客,姓岳名飞,昨晚便是他射杀了那盗匪头目张超,才保了我一家平安!”韩肖胄指了指托盘上:“这里是五十两纹银,便当做本官出的悬赏花红,用来给将盗匪一网打尽的壮士们买几碗酒喝!”这韩肖胄自小到大一帆风顺,从没受过昨夜那般惊吓,内心深处实在是将那伙盗匪和这个坐视不救的知县恨到了极处,一定要将那些盗匪尽数斩杀,而出了这笔花红,接下来无论他如何给这个知县下黑手也没人怪得了他了。
那沈恒赶忙起身推辞:“悬赏花红是本县的范围,如何敢叫上官破费!”韩肖胄却只做没听到,转身对岳飞下令道:“岳飞,你便留在县尊这里,听候调遣,若是有一个贼人逃脱了,你就莫要回府,不过也莫要让官兵伤害了良民!”
“小人遵命!”岳飞赶忙应道。
“县尊,本官告辞了!”韩肖胄也不待沈恒回答,便转身向外间走去。知县只得行礼如仪恭送。待到那韩肖胄走出院门,沈恒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岳飞和他手中的那五十两纹银,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什么花红,分明是悬在自己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的一块大石头呀!
知县沈恒在堂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下令道:“来人,快将县丞、县尉请到我书房去,说本官有要事商议!”
“是,县尊!”
沈恒下罢了命令,正准备回到书房去,却正好看到岳飞直直的忤在哪儿,手中犹自托着那五十两花红银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猛的一甩袖子,急冲冲的擦身而过,直往书房去了。
书房中,沈恒已经将方才韩肖胄来访的情况叙说了一遍,此时他再也不用维持那副谦恭模样,对县尉喝道:“户尉,昨夜城中如此大事,你为何不督帅弓手前往擒拿?”
“县尊,夜里情况不明,若是贸然前往,只是白白死伤士卒,于事无补!”县尉姓朱名治,是个胖大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边额头直到鼻梁,说起话来刀疤便微微抖动,看上去倒有几分威武,此时他口中振振有词,腹中却在暗骂:“你又不是不知道县中情况,那些弓手平日也不操练,既无甲胄也无利兵,抓几个小偷小摸的倒还胜任有余,遇上这等穿州越县的大盗,又有哪个会上去拼命。”
“胡说,尉职警盗,今有盗贼入城纵火,惊动了本县望族,你还出言狡辩?若是韩家有人捅上去,你第一个脱不了干系!”说到这里,沈恒已经是声嘶力竭,平日里的尊严气度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县尉与县丞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无奈,他们两人与知县出身不同,都是从吏途一级级熬上来的,到了这个位置基本就到头了,而沈恒则是硬邦邦的同进士出身,宋时选官虽然途径甚多,但却最重出身,就算是名官显宦的子弟,有荫庇出仕的资格,但一般都会想方设法通过科举获得一个进士的身份。像这次的事情如果被捅上去,那位知县最多是被上司训斥几句,多磨勘几轮,仕途要受些影响罢了;自己恐怕就要被打回原形,前几十年的道行一朝丧尽,去做平头百姓了。
“县尊说的是!”县丞出言替县尉解围道:“不过事已至此,总该有个解决的办法吧,不管怎么说您也是韩家的父母官,韩家就算是本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