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古代东亚骑兵一般都并非单纯的轻骑兵或者重骑兵,当对方以步弓手与其对抗的时候,骑兵则进行冲击;而当对方以密集严整的步兵方阵抵抗,骑兵则采取环绕敌方方阵,近距离用大弓重箭射击敌方步兵的面孔、两肋等盔甲间隙,等敌方方阵阵型松动后再用骑兵或者下马骑士进行勇猛的冲击。在这种战术下,对骑兵行进间的精确射击和个人马术武艺就有非常高的要求。所以在古代中国史书有记载:“北人壮悍,上马持三仗,驱驰若飞。”,这里说的三仗便是指的骑兵所持有的长兵、短兵、弓箭三种兵器,而正在进行的女直射柳活动,体现了女直骑士精湛的马术、射术、武艺。
赵王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赵良嗣抬起头来,看到围观的女直人向正在进入赛场的一名女直骑士高声欢呼。王环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旁边的粘罕见状便笑着解释道:“是兀术这小子要出场了!”
赵良嗣在出使之前,已经对金人上层的主要贵胄仔细的研究过了一番,听到兀术的名字便反应过来是金帝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不由得问道:“四王子也要亲履?”
“那是自然!”粘罕笑道:“我大金上下虽有贵贱之分,但在军中却唯有上下之别。上得阵来,莫说是四王子,就算是大皇帝都要亲履战阵,张弓杀敌。莫说四王子,便是大皇帝陛下说不定也是要参加的!”
“大皇帝陛下?”赵良嗣皱了皱眉头,这时耳边传来两声鼓响,这意味着马上就要轮到兀术了。众人的目光向场中投去,只见兀术奋力驱策着胯下的战马,沿着驰道冲了过来,人群中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惊呼声。原来兀术的速度快的异乎寻常,一般来说,射手们为了尽可能准确的射中柳条,在进入接近柳条的一段道路时,都会减慢坐骑的速度,这样在射断柳条后也能比较容易的将断柳接起,当然这个难度非常大,方才参赛的三十多名女直骑士中射中柳条的有二十多,而能够射中柳条后又将其接起的却只有寥寥四人。
随着“嗖”的一响,锋利的铲形箭将土堆上的柳条截成两段,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不待欢呼声平息下来,兀术敏捷的俯下身躯,伸臂将断了的柳条捡了起来,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更高亢的欢呼声。
“好身手!”赵良嗣击掌赞道,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心中暗想:“这些蛮子可真不好应付呀,看来取回幽燕之后须得好好相处,莫要撩拨,不然只怕会惹来大祸!”
可是兀术在捡起柳条后并没有如其他人那样打马退出赛场,接受观众的欢呼,反而用力踢了两下马肚子,加快了坐骑的速度,接着他扭过身体,用左手拉开弓瞄准了另外一侧土堆上的柳条,松开了弓弦。
“哇!”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连坐在土台上的女直贵胄们也激动了起来,即使像他们这种弓马娴熟的勇士也不是能常看到这样的好戏的,这些还不是那么习惯掩饰自己感情的人们跳了起来,大声叫着兀术的名字,挥舞着手臂。赵良嗣注意到就算是完颜阿骨打本人也露出笑容,满意的用右手捻着自己的胡须,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但很快欢呼声就好像被刀截断一样停了下来,原来兀术在俯下身躯去接起断柳的时候,不只是因为什么原因马鞍上的一条皮带松动了,穿着重甲的沉重身躯立即从高速前进的马背上坠落下来,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了下来,溅起了漫天的灰尘。
赵良嗣和王环都惊讶的看着场中的情景,接着他们就看到完颜阿骨打从宝座上跳了下来,向还躺在地上的兀术冲去。
“想不到这夷狄犬羊之辈,亦有怜子之心呀!”王环摇头晃脑的说道,赵良嗣正想提醒一下同僚说话注意点,却被场中发生的事情给惊呆了。只见他举起皮鞭,劈头盖脑的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兀术抽了下去,那兀术也既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低头承受。赵良嗣惊讶的向四周看去,只见两旁的女直贵胄却一个个脸色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这,为何大皇帝要鞭打四郎君?”由于过度的惊讶,赵良嗣都有些结巴了。
粘罕笑道:“依照女直法度,装束不当,临阵坠马,就是要砍头的!”
“可这是射柳庆典,又不是战场之上?”
“是呀,所以大皇帝只是用皮鞭抽打,否则就是刀斧伺候了!”
“可兀术可是四王子呀?”赵良嗣惊讶的问道:“乃是尊贵人。岂是普通人等所能比拟?”
“那又如何?”粘罕反问道:“兀术是大皇帝的四儿子不假,可是战阵上难道契丹狗会因为他身份尊贵就不向他射箭?莫说是他,就算是大皇帝自己触犯了军法,也是要挨鞭子的!”
“什么?”赵良嗣被粘罕方才说的话给惊呆了,华夏虽然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说法,但其实更符合实际的是儒家的“亲亲尊尊”,不要说像兀术这样的太祖亲子,在大宋军中就算是某个统制、铃辖的侄儿军法都很难管得到他们头上来,更不要说像完颜阿骨打这样在众人面前公然对自己儿子行刑了。
正当赵良嗣惊愕间,完颜阿骨打已经在众人抽了兀术二十多鞭,兀术也只是一声不吭的低头承受。打毕了儿子,完颜阿骨打让人牵来自己的战马,照着兀术方才的手段重新做了一遍,他完美的完成了一切,带着两根断柳回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