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这样狠重的一剑,山贼仍是挥过长戟将卫锦尧左手中的长剑砍成了两段。抬起单臂平下手掌,以暗号将不远处几个正在和送亲队的人打斗的同伙招集过来,然后率众一同朝反方向策马离开,不远,还回头一瞥……朝着芸嫱马车的方向。
这一瞥,不禁再次怔住了芸嫱。
果真如此,那样的一双眼眸,如风般无影无形,如雪般恣纵妄逆,谁都别想从中抓住些什么。只是,为什么她会在他轻狂肆撩的眼里看见一抹意犹未尽的玩味……
……
“芸儿?”
车外突然一声大叫,将芸嫱从专注的回忆中给拔了出来。她慌神地抬眼看看车内四壁,如梦初醒地答应着外面的卫锦尧。
“有什么心事吗?”还是骑着马和芸嫱的马车同行的卫锦尧担心地问道。自遇山贼后,已经过去两个日夜了,现在他们的队伍照常行进在兰荠境内的广阔雪域中。只是芸嫱从那天的事情以后,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怪怪的,经常一副神游天外,似灵魂出窍的模样,往往他都要叫上很多遍才会有反应,例如刚才。
“殿下,那天那帮山贼脸上所戴的青色面具是?h殷特有的面具吧?”芸嫱没有回答卫锦尧。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的事,那个人以及那双眼。
虽然事已过去两日,但她就是忘不了,没有解释的莫名其妙。只是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同一个画面……茫茫雪域中,被厚重的积雪砌掉了分明界线的天地尽头,除了从天飘落的白色大雪,苍茫冷寂。惟有一身黑衣的他,手持一把单月青龙戟傲然立于之间,毫不留情斩断了这天地间的唯一羁绊。
不过,要把这种挥之不去又模糊异常的感觉附加在剑弩拔张的初次见面,而且对方又是一个极歹之人身上,未免太过讽刺。她只是好奇和疑惑罢了。
“是啊,?h殷世代以打猎为生,据说他们每次出猎就会戴上这种雕刻着不同兽面的半截面具。当然,外界有关?h殷青面的说法也很多,一种说法是?h殷人将狩猎视为非常神圣的祭神仪式或是直接把面具当做了神的化身,一种说法是他们以此面具去恐吓猎物。”卫锦尧很是诧异芸嫱居然会这样在乎两天前的事,但还是为她细细作明了解释。
“这样说来,那帮山贼是从?h殷而来?”
“这是唯一的可能。每个藩国都有他们自己最独特的一件东西,就好比兰荠的兰荠花,?h殷人也把面具看得很重。你有所不知吧?其实我也有一张?h殷面具,是前些年?h殷藩王被父皇召见进宫时呈上的贡品之一,后来父皇把它赐给了我,与普通的不同,那件是全玉打造。所以据我了解,?h殷面具除了每户按人数必备,不得擅自在市井中贩卖,否则就是触犯了?h殷的律例。”
听完卫锦尧的话,芸嫱不觉拈眉沉思,稍后道。“明令禁止不得贩卖,可又是珍贵的贡品,也就是说这种面具只能由藩王当做?h殷的国礼对外相送,是这样吗?”
“恩,没错。”
“那么殿下知道?h殷藩王曾对哪些国的藩王赠送过面具吗?”芸嫱紧接追问。
“不清楚。可是晏托两百年来都规定各藩王间不准私自交往,我想,就算确实有胆大的人,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留下任何证据,何况一张面具。毕竟想要反抗晏托非一朝一夕之事,靶贺现在不也是按兵不动,不敢轻举妄动吗?”卫锦尧神色泰然道。
如今这样的一个乱世,处处都有被逼无奈,入草为寇的人,好的还能勉强留在本国,实在不行的就只有潜进其他藩国境内,选一个偏远的山头占山为王,所以两天前遇见戴?h殷青面的人并不奇怪。只是芸嫱的话着实让人在意,“难道你怀疑不是?h殷所为?”
“殿下不奇怪吗?一个普通的山贼竟有这般了得的身手。”说着,那双溢着戾戾寒气和杀意的黑眸又在眼前隐现。
“的确,不但伤了蹇风,连我差点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当时你机灵提醒,一把剑根本对付不了他。”卫锦尧略透轻松地说着,庆幸自己的大难不死。
芸嫱也庆幸当时卫锦尧能够明白她的暗示,只是一想到他吃力对抗的表情,心中到现在都还盘桓着一股颤栗的惊悸。若是普通的山贼倒还好,她只怕,那些人是众多藩国中派来暗杀晏托太子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