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臣妾知道。”芸嫱轻轻应了声。他说的,她都明白,因为以前在宫廷里看过太多。
“本王可以答应你,准许芮娴生下孩子,但是照样不会给她名分。”冷牙说,看着她黑乎乎的头顶,一双眼若有所思,忧虑沉浮。
不给名分。
听着这,若是放在以前,芸嫱本也觉着无所谓,毕竟冷牙能够答应芮娴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就已经是施大恩了。但是现在,她又觉得不妥,芮娴或许可以没有名分,但是孩子……
看着冷牙,她还想向他求求情,却先一步被看穿了心思。
“兰荠儿,这已是本王对你最大的让步了。”他说,食指指尖在她小巧圆润的鼻头上轻轻一点,微微带笑的眼眸,语气宠溺,却又决绝。“别太贪心。”
芸嫱无言,冷牙的意思都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了,她便知晓没有转圜的余地,神情失望的低下了眉眼。
冷牙看在眼里,纵然心软不舍,但也是打定主意,坚持不松口。“听话,本王这都是为了你好。”他柔声安抚道。
芸嫱眉心微蹙,紧咬双唇,只要一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就不想这么轻易死心。“王爷,芮娴现在连您的一个妾都算不上,若往后她的孩子生下来……”
“那就连一个庶出都不是。”冷牙漫不经心接下她的话,此时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都看得透透的。
“换而言之,他就是一个无名无份的野种。”他说,云淡风轻,表情没有变化。
而芸嫱惊讶,并非他看透了自己,是他那只能用冷酷无情来形容的,过度的冷静。他的眼神,温柔而平和,却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狠厉。
她不禁怀疑,就算再冷漠如他,难道对待一个身体里流着自己的血的孩子,真的可以视而不见,甚至眼都不眨的痛下杀手,不惜抹掉他的存在吗?
野种?
这世上,还有这样形容自己亲生骨肉的父亲吗?
从山野间将不知父母的她收养,尚且都能视如己出,为什么他就不行?
“可他不是野种,他的父亲就在身边。”她说。
不知是不是她这句话戳中了冷牙内心某处,只见他明显的变了脸色,眉头紧缩。
“兰荠儿,为什么你心如明镜,却还是执意要与本王计较?”支起半截身子,他低头看着她,模样生气。“现在本王的确没有与朝廷抗衡的实力,只能任他卫锦尧摆布,这回是盛锦年,那么以后呢?”他说,咬着腮帮子,眼里一瞬窜起的怒火越发烧得旺盛。
“他想把你带回去。”停顿片刻,他又说。“所以在本王有实力把你留在身边以前,他的任何条件,本王都会答应……”话到一半,他又抿住了嘴,眼神紧张而试探的,担心她误会的心思显而易见,良久,才开口。“哪怕是像今天这样,娶别的女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本王就要与她们繁衍子嗣,除了你。”
妻子,他只需要一个,而他冷牙的孩子,也只能是由他的正妻生下,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许芮娴生下孩子的原因。
以前是为了自己,现在则是为了芸嫱,他同意芮娴生下孩子,是因为她看着自己时,眼里的固执。但他不给芮娴和那孩子一个名分,是唯恐有朝一日自己先她一步离世,不会有人仗着身份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