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山马上警觉起来,女人,孩子?马上找来门卫询问,但是除了衣服破烂不堪,和讨饭人并无二致以外,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看着摊在桌上的租界地图,默算了一下步行时间,林玉山用手划了一个圆圈,贫民区?!上海租界西面的贫民区。
想了几下,林玉山赶紧把陈楚青和过显臣叫回来,让他们分散进入贫民区,蹲守找人。
中午时分到北方银行,然后马上逃离,看来是有一个避难点的,抱着孝的女人走不快,应该是距离租界不远的地区。
尹维俊听闻此事,同样大喜过望,连续三日坐在大厅一侧,察看是否会再次出现这个抱着孝的妇女。
可惜,到第四天,仍旧没有再次出现,尹维俊不禁悲上心来。
第五天中午,克劳泽当班,值守根本没有生意的银行柜台。现在又没有军火生意,北方银行没有其他顾客,自然空闲的很。
无聊的克劳泽四处观望,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位抱着孝的讨饭妇女,衣衫褴褛,脏发蒙脸,拿着一个破碗。
克劳泽心中一动,直接就走了出去。今天刚好尹维控去休息了。
几个巡逻的租界巡捕房警察看到脏兮兮的乞丐,不由地眉头一皱,正要走上去赶走。克劳泽抢快一步,顺手掏出一个鹰洋,就扔进妇女的碗里,然后说了一句,“孝子好苦呀。”
警察一看有洋人在做善事,也不想多事,就走开了。
妇女看到碗里多了一块鹰洋,麻木地眼神有些恍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跪下去准备磕头。
克劳泽忽然说道,“我是北方银行的经理。”
妇女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克劳泽。
赶紧再加了一句,“尹维俊在银行里。”克劳泽可不想让妇女误会。
紧抱着孩子的妇女,忽然喜极而涕,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马上又哭咽着说,“快救救我的孩子。”
克劳泽大惊,不顾对方身上满是污垢,扶起对方,就赶紧送进北方银行。
“维俊,维俊秀。”克劳泽一进大厅,就大叫起来。
尹维俊听到了,赶紧走了出来,结果就怔住了,然后哭着就冲了上来,“晓云姐,晓云姐。”
孙晓云一见尹维俊出来,终于撑不住了,直接说了一声,“救孩子,”马上就晕过去了。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
孝子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饿晕了,娘俩两天都没吃了,大人倒是这段时间惊吓过度身体早垮了,需要长时间调养。
陶成章遇刺的当天,孙晓云凑巧抱着孩子到了邻居家聊天,结果还没进家门,就发现弄口有人盯梢。经历过满清白色恐怖的孙晓云,当即直接就抱孩子溜到旅馆过夜。
结果第二天,上海马上传遍了,陶成章遇刺身亡。天都塌下来的孙晓云,差点就准备寻死了,最后还是抱着孩子就逃到了贫民区,租住在一个筒子楼的角落,靠着身上仅有的几块鹰洋,早出晚归。
光复会忽然之间被解散,孙晓云没了依托,只好悄悄来找位于租界的北方银行。出事前,陶成章曾经秘密跟她说过,万一走投无路可以找北方银行,然后去找陈安。
上次只是意外碰到几个地痞,受了惊吓地孙晓云,以为是来抓她的,不敢进去而转身离开。前日,身上的钱都用光了,孝子啼啼哭哭,最后饿得奄奄一息,孙晓云只好冒险再次来到北方银行。
不理抱着一起痛哭的孙晓云和尹维俊。林玉山长叹一口气,同是革命党人,为何还要如此避祸才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