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薄府现下也热闹的很,因着老太太先前收着那匿名的书信,所以心中对程氏升起滔天的恨意。但因着现下程氏手中握着薄府的掌家权,老太太面上自然是不能表现出半点端倪,只得暗自吩咐自己的心腹岑嬷嬷去寻薄氏一族的族长,求他主持公道。
因着如此,薄府的家庙之中也聚满了薄氏一族的族人,老太太与族长坐在首位,而程氏则是立于堂下,面上倒未曾显出惊慌失措之色,端和秀雅,着实是极为不错的。
族长人称九叔公,如今年岁也算不得小,已然过了花甲之年,须发皆白,瞧着倒是慈眉善目,只不过一对上族长的那双眸子,便可知这老货并非好相与的。
九叔公轻咳一声,转眼望着一旁落座于以红木所制轮椅上的老太太,眉眼处倒是带着几分疑惑之色。这程氏瞧着倒是极为不错的,性子良善,治家有方,怎么看也不似老太太所言一般,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
“老太太,程氏是你的儿媳,你便来将她的罪状尽数阐明罢!”
听得九叔公所言,老太太一双浑浊的眼眸之中带着极为浓郁的恨意,便死死的盯着站在堂下的程氏,怎么也想不到这素来安分的大儿媳,居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便连阳哥儿那般小的娃儿也不放过,幸好未曾让她得逞,否则这薄府之中,子嗣也便要衰败了。
思及此处,老太太身上的恨意更盛,恨不得生啖其肉,方才能消心头之恨。
“当年封氏肚腹之中的孩儿,便是因着程氏在封氏安胎药之中下了红花,方才导致流产,而后程氏又使计谋害了媵妾赵氏的性命,毁了娆儿的名声,最后还将娆儿给杀死,给乔姐儿下毒,若非瑞王所救,恐怕乔姐儿现下也早便殒命了!这桩桩件件的恶毒事儿,自我口中吐出都觉得腌臜,真真是家门不幸!”
说到最后,老太太的语调也有些尖利,便仿佛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让人觉得极为难受。
之于老太太的言辞,程氏倒是并不如何在意,毕竟这老货自己还要点儿颜面,未曾将薄正与薄娆luàn_lún之事也吐口,否则薄府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程氏心下顾及薄清远,所以此刻自是不欲与老太太撕破脸,清丽端庄的面庞上现出浓浓的委屈之意,眼眶通红,凤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配上其略有些纤弱的身段儿,瞧着着实是个可怜人的,真真不似老太太言辞之中的那个恶毒妇人。
“婆母,您怎能如此冤枉儿媳?自当年夫君离世之后,儿媳便诚心礼佛,为整个儿薄府祈福,仔细教养远哥儿长大成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谨小慎微近二十年,怎的便落下一个恶毒的名声啊!”
说着,只听噗通一声,程氏便跪倒在老太太面前,不住的冲着老太太叩首,不多时,她额角便红了几分,隐隐溢出血迹。这才不算,此刻程氏未曾站起身子,跪在地上朝向老太太爬去,两手紧紧攥着老太太的裙角,哀戚道。
“婆母若是不欲再让儿媳管家的话,只消知会一声即可。儿媳先前揽了大权,无非是因着婆母您腿脚不好,且先前又郁结于心,若是不好生将养身子的话,恐怕日后也不会好。婆母现下是疑心儿媳,也不知是哪个下作东西在您面前挑拨离间,方才让咱们婆媳之间生出了龃龉!”
程氏所言也是极有道理,处于家庙之中的薄氏族人,现下有不少都信了程氏的无辜。毕竟这妇人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为薄府劳心劳力,即便立个贞节牌坊也是成的,自然不能因着老太太一面之词,便将程氏给发落了。
老太太冷眼瞧着程氏的哭诉,只觉心下的火气更旺,这妇人真真是好谋划,便以宗族之人来压她,欲要将此事给平息了。
不过此刻老太太也不愿遂了程氏的心愿,毕竟她现下身旁便只剩下三儿薄衡,大儿薄承英年早逝,二儿薄正现下被流放三千里,唯一的独女薄娆,又死的极不体面,老太太怎能甘心?她现下便恨不得将程氏一齐拉入地域之中,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老太太薄唇嗡动,而后冷笑一声,径直开口道。
“程氏还真是好算计,不过即便你如此巧舌如簧,也掩不住你所为的腌臜事儿!”
说着,老太太便转眼望着九叔公,而后微微摇头道。
“九叔公,您有所不知,这程氏着实是个极为贪婪的,先前咱们薄府的祭田隐田不都是由她打理的吗?您现下可以清点一番,不知少了多少祭田,那可是咱们薄氏一族的根基,居然被这妇人给毁了大半,着实可恶!”
听得祭田二字,程氏心头一震,也不由得有些惊慌,这祭田之于一个家族而言,可是真真极为重要的物什,若是被人发觉的话,那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了!
见着程氏陡然苍白如纸的面色,九叔公也不由瞪大了眼,他怎的也未曾想到,这程氏居然有这般大的胆子,胆敢变卖宗族祭田,从中贪墨,真真是不要性命了吗?
九叔公恨得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程氏,一字一顿的逼问道。
“程氏,你动没动祭田!”
闻声,程氏只觉喉间一阵干涩,咬了咬唇瓣,而后用力摇头道。
“求九叔公明鉴,妾身真真并未对祭田动手脚!”
此刻程氏额际早便满布血迹,瞧着也甚是吓人,配上其苍白的面庞,便仿佛自阿鼻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一般,着实瘆人的很。九叔公年岁也不小了,见着程氏这般模样,眉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