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来做饭,你和孩子他爹钓鱼吧。”
六点钟,她站在下面驾驶室门口叫他们。“下来吧,”她说,“开饭啦。”
罗天吃饭时很紧张,时不时地看看范塔,他太太忙着给他们端饭端菜,一言不发。
饭后,范塔在船舱里睡了半小时,醒来后发现罗天询问地看着他。“我要游泳去,”他说。
罗天太太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胳膊。“小心,”她说。
他低头冲她微徽一笑。“我一直很小心的,”他说,“我是个谨慎的人。”
他走进驾驶室,几分钟后,穿着游泳衣出来了,手里拿着潜水设备。他站在船尾,头上戴上黑色橡皮头套,脚上套上脚蹼,把潜水镜和吸管戴好,轻轻地跳进水中。他检查了绑在身上的一个小塑料袋,摸摸系在腰间的橡皮手套,慢慢地向岸上游去。这一身潜水装备使他游得毫不费力,轻盈地穿过黑色的海水。
半小时后,他在离莫特家码头几米的地方停下,然后慢慢地飘过去,直到脚能踩到地。他伸手拿出那个小塑料袋,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块肉,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沾上水。他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就听到狗跑过来的声音。狗汪汪地吠着,打破了海上的宁静。他把肉扔到狗的脚边,然后又埋头潜回深水中,通过吸管呼吸,从岸上一点儿也看不见他。狗的叫声越来越响。
片刻之后,莫特穿着睡袍的身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庭院,然后命令狗别叫了。
范塔等着。
莫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狗围着码头不停地嗅来嗅去,然后把注意力转向了那块肉。范塔可以看到那条狗叼起那块肉。
咯吱咯吱地吃起来。接着,他听到那条狗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爪子使劲挠着地。当声音停止后,范塔飘过去,又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狗没有反应,范塔小心地抬起头。那条狗就躺在码头边。
范塔摘下潜水镜和脚蹼,把狗的尸体拖到阴影里。码头上还有一小块肉,他小心地捡起来,扔进大海,然后他又回到阴影处,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仆人们从后门出去,上了一辆汽车。他们开出去后,大门自动关上了。范塔一直等到汽车声完全消失后,才脱掉潜水装备,悄悄地来到门廊栏杆前。他悄无声息地翻地过栏杆,在门廊地板上一动不动地趴了十分钟,才又继续前进。他戴上手套,匍匍来到百叶窗下。窗户是开着的。两分钟后,他站到了沉睡的莫特床前。范塔两脚站稳,双手扼住莫特的喉咙。范塔扼了很长时间,然后摘下手套,摸摸床上尸体的脉搏。他满意地发现,莫特的确死了,于是他又戴上手套,从原路退出。
在码头上,他重新穿上潜水装备,把狗的尸体拖过来,扔到水里。他估摸了一下罗天船的方向,然后轻松地游过去。当他靠近那条船时,他可以看到罗天夫妇正坐在船尾。
“是范塔吗?”罗天喊道。
“是我,”范塔回答说。他把脚蹼和潜水镜递给他们,爬上船尾,正落在罗天夫妇的脚边。“干完了,”他说。
罗天太太看着他,她的黑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让人难以捉摸。
“没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
“脱掉这些湿衣服,你会被冻死的。”
范塔走进船舱,脱掉橡皮上衣,擦干头发,穿上裤子和上衣,回到罗天夫妇那里。
罗天太太坐在椅子上,她的双手又开始织毛衣了。罗天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瓶葡萄酒。“来,庆祝一下,”他对范塔说,倒了三杯酒。
他们干了杯。罗天太太久久注视着范塔的脸。“一切都很顺利,是吗?”她说。
“非常顺利,”范塔说。“没人看见我,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你们和我。”
“你用枪干掉他的?”罗天问。
“我不用枪,”范塔说。“这就足够了,”他举起一只手,指指手掌坚硬的边缘。
罗天站起身,走到船舱门口。“我累了,孩子他妈。”
她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关切之情。“盖好被子,孩子他爹。睡个好觉。”她转向范塔。“范塔先生,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
范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船边。“美妙的夜晚,是吗?”
他微笑着对她说。
“是的,”她说,从毛衣下面抽出一把小手枪。“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她朝他心口开了两枪。范塔的身体被打得从栏杆上翻过去,落到水里。罗天太太手里握着枪,靠着栏杆向下面看看,看到尸体慢慢地被潮水带走了。
“现在该干什么了,孩子他妈?”罗天的头从船舱门探出来。
她严肃地转过身。“什么也不干,”她把手枪扔到水里。“盖好被子,孩子他爹,别着凉了。”